“吵什么吵,这么一大老早的。”屈三娘子打了个哈欠,依旧不耐烦地说。兰花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见她安静下来,屈三娘子才对婆子道:“老王,进来帮我梳洗。”老王急忙应是,见屈三娘子头也不回地进门,兰花颓然地坐在地上,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张谆看着颓然坐地的兰花,低声道:“兰花姐,我们还是回家乡吧。”回家乡?兰花唇边笑容十分苦涩:“先不说盘费怎么筹措,就算回到了家乡,他们也不会收留的。”当日叔叔带自己上京时候,几乎是和家乡亲族撕破脸面,都是为了自己。如果当日自己能忍让些,叔叔也不会决意带自己上京。少年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此时十分后悔叔叔过世后写信回乡,背地里还不晓得他们是怎么笑话自己叔侄。
兰花见张谆流泪,起身道:“罢了,谆哥儿,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实在不成,你就把我卖了,能得十来两银子,你先暂时安顿下来。”身边人已经一空,再把兰花给卖了?谆哥儿摇头不止:“兰花姐,我答应过叔叔,会好好待你。”
傻谆哥儿,兰花笑一笑,刚要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就听到老王的声音:“吆,兰花,我还说你怎么这么死心塌地,原来是看上这么个清俊的哥儿了,说起来,这么俊秀的哥儿,也真少见。”
张谆听出话语不好,双手握拳对老王道:“你别胡说八道,兰花姐是……”老王掩口娇笑:“好人,谁知道她是怎么疼你。”这说的越发露骨,更兼老王年已四十发已花白这样掩口笑,直让张谆心里发呕。兰花的眉皱起,也不知道进来这家是好还是坏,可再没有旁的法子,她只央求地对老王道:“王嫂子,还不晓得相公娘?”
老王已经把袖子放下:“你今儿运气好,相公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你先进去。”兰花登时喜悦起来,举步要进去又对张谆道:“谆哥儿,你先在这等着。好好的。”张谆听到兰花这谆谆告诫,鼻中又是一股酸涩,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站在树下。兰花随老王进去,张谆的拳不由握起,韩信还受j□j辱,自己也能度过这样日子,只要别忘了那根傲骨就好。
厨房内并不晓得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绿丫回到厨房,依旧忙碌着做自己的事,张婶子瞧了瞧四周,见每人都各司其职,心中十分满意,刚准备坐下吃口茶歇歇,就见老王带兰花过来。
张婶子也没放下手里的茶碗,只是看着老王问:“你今儿怎么过来厨房,不见你在相公娘面前献勤。”张婶子和屈三爷的那点事,屈三娘子都晓得,老王自然更是明白,为了讨好屈三娘子,老王和张婶子之间也不十分对付,此时听张婶子这么说,老王的嘴一撇:“我可没有你这么清闲,手下这么多人,只要瞧着她们做事就好,我每日可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既忙的脚打后脑勺,你怎么来我这了?”张婶子把茶喝完放下茶杯,依旧不瞧老王。老王恨得牙都快咬碎了才把兰花推到面前:“你前些日子不是说现在全灶越来越多,忙不过来吗?相公娘记在心上,给你找了个帮手,这是兰花,她主人前些日子得了病不在了,走投无路又来求相公娘,相公娘大发慈悲收留了给你做个帮手。”
帮手?张婶子脸色顿时沉下:“我不要。”猜都猜到张婶子会这样说,老王登时就得意起来:“你不要,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这可是相公娘说的。”左一个相公娘,右一个相公娘,张婶子的脸早已黑如锅底,顺手就把刚倒满的一杯茶泼到老王脸上:“这厨房可是我说了算,不是你的相公娘说了算,我就不要。”
老王在这家中,除了屈三爷和屈三娘子,别人差不多都不放在眼里,这么一碗茶泼上来,虽不那么热了,要紧的是当着这么多的人,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些人面前乔主张?老王顿时怒火上升,袖子一卷:“你当你是谁,不就是跟爷睡了几晚?这厨房来的人,除那些小的,哪个没和爷睡过,你也好在我面前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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