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杂沓吵嚷声过,七煞刀也已站了起身,凶神恶煞地瞪住了台上站得端正的温迟青,拿刀指着他,恶声恶气道:“兔崽子!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
他面上凶恶,心头翻腾起的惊涛骇浪却已然将他的神思理智都给掩没了。
着实诡谲。
他方才是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么一瞬,他只察觉到身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了身后,自己的大刀砍了个空,身体也失了重一般往前倾,再加上要落不落之际,后背被这个兔崽子狠狠踹了一脚,落下台的人便变成了他。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前十招没一招能伤者他的无用之徒,却在第十一招上陡然反转,成为了赢家。
七煞刀粗粗思忖了一番,立刻下了断论。
定然是他事先预谋好的,先引他放松,再趁他懈怠之际,耍出这阴谋诡计让他落下比试台,就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大面子!
他没去深思温迟青反转的关键一招到底是什么招数,又是如何使出来的,也不认为是自个儿学艺不精,不敌温迟青,直接下了定论,觉得是温迟青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妖法。
不仅仅是七煞刀,台下许多人亦是同他一般的想法,窃窃私语之间,将不信任与鄙夷透露了个淋漓尽致。
他们自有他们的奇特想法,觉得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使出了自己看不透的招数便是见不得人的诡谲妖法,要不然,怎的使得那么小心?现在被七煞刀质问,连话都不敢应一句?
台下的局势仍是一边倒,除却几个缄默不言的,剩下的人都是或怀疑或否定的态度,七煞刀扫了一眼,更是信心大盛,将刀往比试台上‘咚’的一撞,高喊:“莫不是被我识破妖术,不敢说话了?我也不为难你,要么再和我打一局,要么自己说出使的什么妖术,今天这儿站着的都是武林正派,旁的不行,分辨邪道妖人,魔教异端的功夫可不赖。”
言下之意明明白白,简单点来说,就是不承认温迟青方才赢的那一局,要耍赖,还要甩个黑的不能再黑的锅给温迟青背上。
齐家父子都皱了眉,显然是对七煞刀的行径颇有不满,齐非意更是有些发怒了,张口道:“七煞刀前辈莫要逼人太甚,温兄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怎可能是邪魔外道!”
七煞刀不以为意,摆摆手道:“少盟主你还年轻,我闯江湖的时候曾遇到过的邪道可要比这小子还要会装模作样,仗了一副好样貌,背地里却是心狠手辣的,抽肠剜心之事干的可不少,当年的恶僧了然不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模样,结果杀害了那么多的平民百姓,他手上的性命可不只有几条十几条。”
齐非意还欲再说,却被身旁的齐未然拉住袖口。
“少盟主,七煞刀前辈说的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他被温掌门请出了天恒,这么些年,你又哪里知道他去了哪里?学了什么?做了什么?”
齐峰却在听到七煞刀提及了然之时,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出口调解的话顿了顿,神情黯淡,隐隐含了些自责和挣扎。
七煞刀还在说,大义凛然一般,扯出了正道侠义,邪道不义不端,字字都似要诛了温迟青这个‘邪魔外道’的心,方尘霄忍耐已久,此刻笑得愈发讽刺,从人堆里站出来,走到离温迟青最近的那一处台下,仰了脖子伸出手道:“若是不愿多费口舌,跟我回去罢。”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这些人,我都记着了,不会放过的。”
温迟青听着,原本的那一腔隐忍了许久的怒火如同被突然浇灭了一般,他蹲下身子拉住方尘霄的手,叹道:“又不是没有法子了,他们都不信我,如今我二人不管不顾地逃了才叫人更多心。”
他又将方尘霄那番话细细想了,未曾多想,反而是心尖上突如其来冒出来的甜味儿让他觉得有些要命。
真是奇怪。
努力压下了那怪异的感觉,温迟青捏了捏方尘霄的手指,笑道:“我无碍,方才还觉得气得狠了,现在好多了,无非就是再打一场罢了,如今被逼成了这般模样,既然退不得,那只能进了,为何就许他们得寸进尺?我知晓你是担心我暴露,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被欺辱成这样,若是师父在这儿见了我这般也会想要骂我的。”
他二人都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交谈声窃窃,旁人却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七煞刀也等得不耐烦,以为温迟青在和人商量花招对付自己,于是走了过去,拿刀横在他二人之间,粗声粗气道:“想好了没有?”
温迟青站起,掀着眼皮看他,叹气道:“前辈啊,你可知做人莫要欺人太甚的道理?”
七煞刀闻言大笑。
“当今世道强者为尊,却不会恃强凌弱,但你这等喜欢耍花招和阴谋诡计的,自然是要排除在外的。”
温迟青闭目,弯了弯唇角。
“我懂了,再来一局便再来一局,这局,我让你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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