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平静,并不代表着何家能看在他过世的母亲面子上,放过他。
毕竟何落日,才是何家的纯正嫡系子孙。
他何秀城——说起来,只是一个野种罢了。
退一步讲,就算看在他母亲的份上,何家不会对何秀城做什么,但阴金花呢?
何家在知道阴金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在她杀死何家最出色的第三代(现在他还不知道何落日还活着,毕竟当初他可是亲眼看到何落日死去的)后,又有什么理由能放过她?
可何家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不正常的平静,让何秀城有了种天随时都会塌下来的彷徨,暴躁,甚至渴望会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忽然出现,二话不说的把这栋别墅夷为平地。
那样,他心里或许才会好受很多。
这些天,他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会在深夜中大叫着翻身坐起,然后就会看到阴金花坐在旁边,脸上满是慈爱的拿着毛巾,替他擦冷汗。
他没有拒绝阴金花的‘关爱’,尽管他觉得那只好看的皮囊下面,全是恶心的虫子在爬动,他只是需要有人为他擦汗,然后就会低着头的望着被子发呆,回想梦中所看到的那些。
这些天来,他每晚都会看到哥哥何落日——何落日从来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军人,不过每次在看着何秀城时,眼里都带着呵护的神色,在梦中也是那样。
梦中的何落日身后,站着个漂亮的女子。
那是何秀城的母亲,虽然比不上阴金花漂亮,却是胜在端庄秀气,典型的贤妻良母。
母亲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眉宇间却带着浓浓的哀伤。
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希望看到自己大儿子,很悲惨的死在小儿子手中呢?
再远的地方,还站着个男人。
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或者因为飘荡着淡淡的雾气,所以何秀城看不清他的面貌,却知道那是他的父亲。
名誉上的父亲。
父亲脸上是什么表情,真的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阴狠的戾气。
何家老二或许会看在死去的战友份上,对何秀城待如亲生,可绝不会允许他的亲儿子死在野种的手中——哪怕是死了,也不允许。
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影。
只能是个人影,连胖瘦都看不出,就别说他的相貌怎么样了。
不过何秀城却觉得他是个男人,只能是个男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诱、奸了母亲,害死‘父亲’的那个男人,也就是何秀城的亲生父亲。
他就像一个最可怕的厉鬼,悄无声息的一步步走进何家老二后面,然后猛地举起右手——那是一只只有皮包着骨头的手,就像死去的燕魔姬的鬼爪,五根手指上的手指甲,尖锐如刀,狠狠刺向何家老二的后脑。
“啊,小心后面!”
何秀城猛地大叫一声,从炕上翻身而起。
随着他的大叫声,眼前那四个人全部不见了,只有灯光亮的刺眼,还有他老牛般的喘气声,冷汗从额头上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
做梦,又是在做梦。
何秀城闭上眼,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疲惫异常的低下了头,任由冷汗直流。
“怎么,又做恶梦了?”
一只很好看的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伸了过来,替他温柔的擦着额头。
何秀城没动,好像在用心感受阴金花夹杂着母爱、情人的温柔呵护。
“秀城,我一直在陪着你,你好好休息就行,别胡思乱想,这段时间你瘦的太多了。”
阴金花低声说着,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何秀城肩膀一抖,衣服从肩膀上滑了下去。
阴金花好像没看到那样,再次给他披在了身上。
前些天的晚上,何秀城在阴金花温柔的安慰他一番后,就会躺下重新睡觉,直到再次被记不起的噩梦惊醒。
这次他没有躺下,只是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阴金花。
相比起前些天,阴金花的精神状态却很不错,女人胸前的本钱好像也更大了些。
看到何秀城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后,阴金花笑了笑,肩膀一沉,一颤,睡袍就自己滑了下去,白瓷一般的上身就这样闯进了他视线内。
何秀城抬手,拿住一个东西,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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