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连雪再劝阻,沈银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沈银冰从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会在一天内,憔悴成这个样。
如果不是确定办公室内只有高飞一个人,沈银冰真不敢相信,她看到的这个人就是高飞。
“咳——你怎么进来了?”
高飞轻咳嗽了一声,抓起纸巾捂住了嘴,含糊不清的说:“别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不是发高烧吗?”
沈银冰皱眉,走了过来。
“我发高烧,可能是肺结核引起的,当然了,也可能是H7N9。沈银冰,你快点出去,我要上医院检查一下。”
高飞慢慢的站起来,正要去墙边橱柜前去找口罩时,身子却忽然一个踉跄,向地上摔了下去。
完全是下意识的,沈银冰及时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急声说道:“你先别动,好好坐着,我现在就派人——不,打电话叫救护车!”
高飞这次没有反抗,而是在沈银冰的帮助下,慢慢坐回到了沙发上。
沈银冰松开高飞,马上就掏出电话,拨打120急救电话簿:“喂,市中心医院吗?我是……”
沈银冰在打电话时,根本没有发觉高飞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死灰色,更没有看到他眼里露出的绝望。
高飞真的绝望了,因为他发现在他咳出血后短短的十几分钟后,竟然站也站不稳了!
而且嗓子里痒的要命,要不是极力压制住,不许自己咳嗽,他恐怕得把自己的肺咳碎了,才能制止这种痒。
更让他手脚冰凉的是,他在呼吸时,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肺里,有呼噜呼噜的水响声,伴随着越来越难忍受的窒息感。
这些真切感受,都足以证明,高飞的肺内正在急剧充水,迅速挤压着肺的呼吸空间,强迫他就算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压制住咳嗽——最终只能张大嘴巴,剧烈咳嗽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鲜红的血,随着高飞的剧烈咳嗽,喷溅出来,喷在沈银冰那双穿着黑丝袜的长腿上。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咳嗽越来越急促,意识慢慢的消失。
在他的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只听到沈银冰尖声大叫:“高飞,坚持住!”
……
刚来集团总部上班的小车班班长高飞,因为咳血被救护车带走了。
同时,今天所有和他说过话的人,包括集团总裁沈银冰在内的最少二十个人,也被市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带走。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高飞是感染了让人谈之色变的H7N9,甚至更厉害的病毒。
因为H7N9禽流感病毒,也没有这么严重,迅速!
沈总都被带走了,听说远在南部山区跑马场的颜副总,和接触她的上百人,都被市防疫站‘封锁’在了跑马场内:因为颜副总在去那边之前,就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高飞。
在高飞被救护车拉走之后的十几分钟内,他所下榻的酒店,也遭到了封锁……
一时间,冀南这座从没有爆发过瘟疫的城市,很可能会遭到病毒横扫的消息,像一座大山那样,重重压在了北山集团总部数百名职员的身上。
为了保险起见,市局马上派遣了大批警力,封锁了总部大楼方圆几百米的要道,所有居民都得到了严令: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许出门!
要说冀南官方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很正确,除了隔离相关人员外,也严密封锁了消息,避免会造成大面积的恐慌。
死亡之神,在半空中狞笑着,遥望着北山集团的总部大楼。
所有的职员,都从电话中接到了官方严令,必须呆在各自办公室内,紧闭门窗,防疫站的同志,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他们进行最严格的身体检查!
“怎么会这样?”
沈银冰呆呆坐在市防疫站的隔离间内,脸色苍白。
她和小车班十三个人,连雪、老王等人,都被单独隔离,因为他们是在高飞发病时,接触距离最近的一些人,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们都得呆在隔离室内。
为了避免造成消息外露,致使市民们大面积恐慌,沈银冰等人的手机,都已经上缴,由工作人员为他们和家人解释。
沈银冰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好像只发生在故事里的倒霉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现在真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和连雪赌气,去见高飞。
为了一个重金雇佣来的挡箭牌,搞得自己都有可能被感染,这实在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现在她很怕,怕自己会在某一刻,也会咳嗽,然后像高飞那样的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隔离室的玻璃门被人敲响。
沈银冰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头戴防毒面具,身穿白色抗辐射服的人,对她摆了摆手,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沈银冰赶紧站起来,几乎是用扑的速度,扑到门口,从门缝中接过了手机。
电话,是她老子苏北山打来的:“银冰,你怎么总是不接电话?你今天不是说,下班后要带高飞回家吃饭的吗?怎么还没有来呢?这都马上七点了。”
“爸,我、我可能回不去了。”
沈银冰背对着玻璃房门,说话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中,竟然带有了哭腔。
那边的老苏大为奇怪:“怎么了,银冰,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沈银冰吸了下鼻子,压低声音说:“我现在市防疫站,他们不让我说出实情,怕引起恐慌——不过,这时候肯给我电话,情况应该要比预想的要好很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接你电话了,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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