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身边?”尉迟信为嘉阳烨的睿智而震惊,更为他留自己在身边而不解。
“我后来知晓了你的来历,动与你国家的那场战争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后悔做过的事情,对你、对你已经灭亡的国家,我终是愧疚的。”
提起灭亡的国家,尉迟信沉默了。
“此外,留你,也因为你的能力,更因为你的沉稳、忠诚和善良。”
“您说善良?即使我给您的喝的茶中下了药,您还认为我是善良的?”
“你在我身边随时有杀掉我的机会,但你没有。你在我每天喝的茶里放了药是没错,但是你减轻了分量吧?让我逐渐虚弱而不是很快死亡。你也是矛盾的吧?”
听了这些之后,尉迟信跪了下来,说不出任何的话。
“我知道我大限将至了,我并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只是尉迟信,你的一切仇恨就到此为止吧,请你今后自内心的效忠我的儿子和孙子。当然,若你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那么就请在我死后离开熙昭国,否则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先去城东的山上看看你的将军和兄弟们吧,那时我派人将他们葬在了那里,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告诉你。还有……”嘉阳烨掀起桌上原本盖着的一块布,一把长戟现出,“你可认得它吗?”
“这是……毕空!”尉迟的眼眸颤抖的厉害,这正是他从小跟随的将军的随身武器。
“没错,这把毕空是上古名器,可它并不属于熙昭,所以将它带回后我并没有放进王宫的兵器库里,后来知道了你的来历,我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将它给你,你将军的精神就由你来承袭吧。”
尉迟信没有上前接过毕空,而是径自转身离开了皇宫,去往上陵城东郊的山上。
站在将军的墓前,他现这里明显是定期有人来维护整理,墓旁甚至没有一点野草长出来。他缓缓跪下,“将军,我来看您了……可是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当尉迟信在角斗场看到嘉阳烨胸前的太阳标志时,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很多不完整的画面,他想起向他冲来的两个敌人身上跟眼前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标志,他还想起当他被将军打到一边,将军对他大喊:“信!好好活着!”然后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画面。当他得知眼前的人就是熙昭国国王的时候,他决定他要复仇,待杀掉他之后再结束自己,那只毒箭也只是为了取得嘉阳烨的信任而已。
只是当他作为禁卫军统领跟随在嘉阳烨身边时,他亲眼看到这位君王是如何善待臣民,如何勤勉的治理国家,如何真诚的对待自己,于是他越的矛盾,越的下不去手,本来有无数次可以杀掉嘉阳烨的机会,他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动手,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嘉阳烨到底是崇敬还是仇恨。可是每每从那血腥的梦境中惊醒的时候,他仿佛都能看到昔日一起奋斗的兄弟的脸,将军对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的眼神,他还是下手了,他将毒药放进嘉阳烨每天喝的茶里,但因为自己矛盾的心理,他一再减轻毒药的分量。
现在嘉阳烨却告诉他,他做的一切都是嘉阳烨知晓的,却仍然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接受一切。
嘉阳烨以这样绝对的方法,逼尉迟信忠心为熙昭皇室后代效忠……
就这样,尉迟信这一跪便是一夜。当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照在他周身时,他终于再次对墓碑开了口:“将军,我想明白了。”
尉迟信赶回了熙昭王宫,来到嘉阳烨的书房,而这位帝王也早已经在那里等他。嘉阳烨此刻看他的眼神,不是期待,不是疑惑,而是信任与笃定。尉迟信在从桌上双手捧起毕空,转身跪在了嘉阳烨的身前,凝重的说道:“陛下,我愿忠心效力熙昭国,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三天后,嘉阳烨驾崩,举国同哀。
国丧过后,嘉阳暮天继位,嘉阳璟麟被立为太子。
尉迟信效力于新皇,为了他与嘉阳烨的承诺,也为了报答嘉阳烨赋予他生命意义的恩典。
尉迟信从回忆中醒过神,轻轻地摩挲着那枚金色束冠。
玄玥,如此耀眼的你理应找到这世上最好的男儿,而不是我这样,一个心死之人,一个害死熙昭国人民深深爱戴的君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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