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风并不很急,轻轻吹过身边时带来一阵草木香气。夜里林子里比白日要热闹许多,不知怎么,单飞就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和刘镇东坦克里折腾时情景。那时候周围很安静,没有这么多细细小小声音,但是一样让他心跳加速。
刘镇东似乎对这里比较熟悉,单飞能感觉到他领路都是比较好走,像是以前就走过很多次一样。这里虽然没有灯,但是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周围情况。
“你们以前野外训练时也是这样摸黑走么?”单飞好奇心又多了起来。不知道现军队里特种装备是什么样,但肯定是和电视里演有些不同。
“分是什么训练,有时候有配手电,有时候没有。但是摸黑情况还是比较多。”
“那没有月亮时候就纯顶黑赶路?撞上怎么办?密林里头说黑起来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吧?”
“靠感觉,练到一定程度之后感觉比什么都准。”
“吹吧你就。”单飞不太信这个。电视里那是电视里,总会夸大了一些实际情况以吸引观众眼球,但真实肯定不那样。
“不信?”刘镇东停下来,笑道:“你看我们走这么久撞过树么?摔过跟头么?”
“还不是因为你以前来过?你记性一流这我还是承认。”基本上确实是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张丰月说这叫变态记忆。
“要说来过,也确实是来过,不过都二十多年前了。”刘镇东说罢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是找什么。这里是他父母安睡地方,他真二十多年没来过了。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是不敢,他也是人,也会有怕事情。家里出事那一晚他并没有全部睡过去,而是后来家人被送往医院时就醒了过来。
那时候感觉很奇怪,莫明,他就蹭地坐了起来,然后出门口就见到哭得要断气大伯母,和……和几乎没有生命迹象父母。
他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第一反应,或许是下意识里不想记得,也可能一瞬间真被吓住了。但他还记得他跟着上了去医院车,看见他父亲断气,还有,他父亲说想和他母亲葬一起。不过印象深刻,还是父亲后嘱托,他说:你没有觉得真正开心前,不要来看我们……
他当时才六岁,有一阵子他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留下这样话,失去父母孩子还能开心起来么?可后来长大了,甚至有了跳跳之后才渐渐明白,父亲这样说只是希望他能努力变得开心起来,而为人父母想法其实很简单,不求孩子成龙成凤,但求孩子能够开心。放眼看现世界,其实真正为孩子着想父母都是这种想法,而那些会逼着孩子学这学那,也不过是担心孩子将来长大无法好地生存罢了,并不是想从孩子身上求得什么。
“那你也不能这样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就过来啊。”单飞这回是真紧张了,这可是第一次见刘镇东父母。虽然他们已经不世了,可……咋能空手来?
“谁说我什么都没带了?我这不是给他们带个儿媳妇儿么?”刘镇东走到大那棵松树前站定,长出口气道:“终于找着了。”
单飞:“……”姓刘你是得有多理直气壮啊!
“爸妈来这儿时候这里附近十几里都没有一条水泥路,现开车过来还挺,大伯父他们开始来时候要走好久。”刘镇东松开单飞手,蹲到地上将手覆到地面上。一开始他还真有些担心找不到这里,还好,有些东西一但记下就是一辈子。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来过,心里滋味儿挺不太好形容。
这里并不像有钱人家用墓地那样,有石碑又有落棺地方。如果不是刘镇东特意提及,单飞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别。这地方看起来只是松树特别大,还有大那棵松树旁边地面微微鼓起罢了,真真一点也不像谁墓地。
“爸当年也不是因公殉职,再者他想跟妈一起,所以就选了这里。这儿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地方。记得我给你那颗珍珠么?就是第一次,爸这儿认识妈时候给妈,他自己从蚌壳里找出来。我记得有一次还特意因为这事跟我爸商量,让他带我也来捡几个回去,可惜我运气不佳,一个都没找着。”
“恩哼,当时是不是也想着送给哪个小姑娘定情啊?”单飞用肩头碰了碰刘镇东,打趣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一点也没有墓园里那种压抑气氛,所以他也没有了那种肃穆感,反倒是因为知道这里葬着刘镇东亲人,所以挺轻松,跟开始听到要来看父母时完全不同感觉。
“差不多吧,不过老天早早知道我会娶个男当媳妇儿,所以没让我找着珍珠,反道扎了我满脚玻璃碎片。”刘镇东说罢认真地对着那个小土包道:“爸妈,他叫单飞,是我给你们找儿媳妇儿,怎么样?还靠谱吧?这方圆百里,论相貌论才能论做菜手艺等等等等,没人能好过他,他还给……啊!”
单飞直接把刘镇东推一趔趄,轻咳一声道:“您二位可别听他胡说……”
刘镇东重回到原位蹲好,听着单飞接他话跟父母絮叨起来。单飞不是那种特别能说人,但是面对他父母时,还是认认真真把做为父母有可能会关心到事情都一一做了“报告”。养儿方知父母恩,他们现十分能明白这句话含义。
“本来该带孩子们来给爸妈见见,但是这会儿他们还太小了,等他们再大些,我一定带他们来给爸妈看看……”
“对了爸,跳跳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但是他比我还淘,您不是喜欢淘孩子么?跳跳一定得您缘。”刘镇东插嘴道。
单飞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又跟那儿聊了很多。从初和刘镇东相遇,到现生活,还有对未来打算等等。后他保证以后一定会经常来,这才跟刘镇东携手离开。
这一次虽然没有酒也没有花,有,只是一颗念着父母心,但深爱着他们父母一定会明白他们,并为他们开心对吧?
已经没有了来时路上所想那些小妖小怪,刘镇东变得有些沉默,而单飞则开始担心起来。这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哭过,但他明白那种无能为力伤感。
“咱们还要去哪儿吗?”现走这条路不是回家路。
“恩。”刘镇东握住单飞手,只应一声作罢。
单飞见他不想再多说,遂没有寻问。这会儿已经零点了,估计跳跳也睡下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刘镇东轻松一下再说。
车子并没有开出多远,跟父母安息地方也就隔着十来分钟车程,刘镇东又一次停了车拉着单飞走。这次单飞学明白了,进林子就开始发问,一刻都不让刘镇东得闲。
“你真没带手电啊?”
“没带。”
“那我才不下河,黑漆漆,扎了脚都看不清楚,再说水深浅也不好说啊。”捞哪门子蚌!拾哪门子珍珠!河里珍珠那是那么好遇上吗?!
“我背你。”刘镇东说着真就两步单飞面前蹲了下来。
“背个蛋啊,算了,下河就下河吧。”单飞本着破罐子破摔想法,紧跟上刘镇东脚步。不就是摸黑捡河蚌么?还怕了不成!
咳,河里水有些凉,好吧是很凉!
单飞望了望被脱岸边裤子和外套,真是泪流满面了。今儿晚上刘镇东绝逼不正常,大晚上跑来看已故父母就够不让人理解了,居然还来摸黑下河。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啊?”单飞捞了十五分钟捞出一个蚌,宝贝地送到刘镇东手里问。这位爷还真当是十几二十年前那样河里到处时鱼到处是河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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