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安终究是甄爱的助理,不想太尴尬,打着圆场冲甄爱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谈恋爱了,既然那么巧遇见,哪天我们一起四人约会吧?”
话虽这么说,其实是带着一点儿帮男朋友探寻真相的心思。毕竟,两年前,纽约州众议员千金和参议员家公子的离奇死亡轰动一时。
甄爱知道赖安误会了,刚要解释,艾伦却看着言溯,十分诚恳地说:“double date?很好啊,我正想找个机会和言溯先生聊聊呢!”
那个样子就像是求知若渴的学生。
“其实我和他不……”甄爱话没说完,被言溯打断,“可以!”
甄爱一愣:我和你又不是情侣关系,为什么要四人约会?
可言溯长手一伸,扣住甄爱的肩膀,一带,就把她拉到身边,牢牢固定住,再次拍了拍甄爱的肩膀,依旧是不轻不重的两下。
甄爱知道他不会干无聊的事,想他或许有什么别的目的也说不定,所以不尴不尬地表示默认。
赖安很开心,热情地和甄爱约好了四人约会的时间和地点,才告别。
等他们走了,言溯才松开甄爱的肩膀,淡定自若地走进公园。
甄爱跟着:“你怎么看出他是记者的?”
言溯:“自己想。”说着,竟近乎抱怨地白了她一眼,“回回都问我。”
甄爱:“……”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表演的草地上,舞台上灯光璀璨,周围人群熙熙攘攘。
甄爱的心思却全在小帕克的身上,想了好久,还是问:“哈里·西蒙·小帕克,他出了什么事?”
“死了。”言溯专注地望着舞台,漫不经心地应着。
这不是废话么……
甄爱没心思地看着舞台,过了一会儿又问:“怎么死的?”
“吊死的。”
“凶手呢?”
“牵扯进去的全是未成年。”
意思就是不能说了。
“可老帕克仍然提起那个案子,说明受害者的家属没有得到安慰……”甄爱深吸一口气,挑战地说,“没抓到凶手吧?”
言溯的侧脸凝了半秒,似乎顷刻间罩了一层淡淡的怒气。
甄爱知道说错话了,噤声不语。
而言溯确实是在生她的气。
今天艾伦的一系列挑衅,两年前的那场风暴,两年间无数人的问询,都没让他心里有哪怕一丝的烦闷或不平。
从两年前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起,他就预料到了一系列可能对他名誉造成的损害,他置若罔闻,毫不挂心。
到了今天,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可此刻,甄爱质疑他了,这是他没料到的,更没料到她的一丁点儿质疑都让他极为不爽。
他居然一时失控,违背当初的决定,语气不善:“因为老帕克撒谎了。”
“撒谎?为什么?”
她原意是问老帕克撒的什么谎,但言溯却习惯性地出现理解偏差,看到更深的层面。
他扭头看她,眼眸在这瞬间漆黑又清亮,似乎在嘲笑什么,却没半点笑意:“因为有的人以为,谎话说多了,就会变成真话。”
甄爱望着他深深的眼眸,像被蛊惑了,完全忘了刚才的问题,不受控制地问:“为什么有的人会这么想?”
“因为更多的人,听多了谎话就以为那是真的。”他倏然一笑,“比如你,刚才就在想,是不是有可能,我犯了错,害了人。”
甄爱被他说中,狠狠一怔,她不知道这种想法有没有惹怒他,本想求证,但他已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舞台。
他的眼眸安静又沉默,倒映着舞台上各色的灯光,再也看不清心思。
两年前,
纽约市,
华顿高中,
壁球俱乐部更衣室。
“凯利你能不能别抽烟了,熏死人了!”安娜皱着眉,烦躁地挥了挥鼻子跟前的烟雾,涂了厚厚睫毛膏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凯利顶着一头的红色头发,邪肆地笑笑,偏偏吐了口烟雾到她跟前。
安娜怒极,冲上去就要扑打,被齐墨和戴西拦住。齐墨个子小,戴西又是女孩儿,两人几乎拦不过安娜的力气。
年龄最大的托尼站在一旁,脸色不好,习惯性地训斥:“我说你们能别吵吗?现在警察都调查过来了,大家就不能和气一点,团结一点儿?”
凯利深深吸了口烟,吞云吐雾的:“团结个屁!发现罗拉尸体的时候,我说挖个坑把她埋了,谁听了我的?一个个要报警,这下好了吧?警察来了,说凶手就在我们这几个人里。你要我们团结,是团结凶手呢?”
“你不要这么说。罗拉被吊在车顶的树上时,我们大家都在森林里找她啊!”齐墨脸都白了,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小声说,“警察怀疑我们,是因为我们没有说出当年林星的那件事。你不要自乱阵脚,中了那个复仇者的计。”
“就你最烦人!”凯利不赖烦地看他一眼,后者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
凯利吐出一口烟,又说,“那个叫什么S.A.的,昨天好像把壁球俱乐部的名单拿走了,那上面也有林星的名字。我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谁要是敢透露半点风声,就给我走着瞧!”
“可是,”一直不开口的戴西犹豫起来,“他好像已经找过哈里(小帕克)谈话了,我还看见哈里脸色很不好。就怕,他是不是已经说出去了。”
凯利冷冷一笑:“不可能!”说着掏出手机,自言自语:“不过说起来,帕克他去哪儿了?约了我们过来,自己却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咦,开机了。”
与此同时,空旷的更衣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全是恐惧。
好半天后,有人轻轻喊他的名字“哈里?帕克?”,没人理会。
铃声还在唱。
学生们渐渐毛骨悚然。刚刚还吵成一团的少年们一个个互相抓紧双手,大着胆子,顺着铃声的方向走过去。
目光最终落到了淋浴室。
一排排透明的玻璃门,只有一个雾气腾腾。
安娜颤声道:“或许只是他在这里洗澡,忘记手机了。”可谁会带着手机进淋浴室?
几个人紧紧簇成一团,哆哆嗦嗦靠近那扇雾气蒙蒙的门。
戴眼镜的齐墨眼尖,惊愕地睁大眼:“你们看玻璃!”
众人一看,雾气上再度出现了一个五角星和一行字:你是我的药。
安娜和戴西两个女生腿脚发软怎么都不敢靠近了,齐墨也吓得和她们挤成一堆,拼命在胸口画十字:“他来了,复仇者来追杀我们了!”
凯利听得烦躁,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说罢,冲淋浴房里吼:“帕克你在捣什么鬼!”他暴躁上前,一把拉开浴室的门。
和雨夜死去的罗拉一样,这次的哈里·西蒙·小帕克,光着身子,悬在高高的淋浴喷头上。
中央公园的大草地上,成百上千人汇集于此,目光齐齐望向中央的临时舞台。在指挥家扬起手指的那一刻,万籁俱寂。
台上学生们忘乎所以地演奏着自己心爱的乐器,大提琴,小提琴,长号,钢琴……一股股的音乐像水流一般,随着指挥棒在夜晚的空气里回旋,流进听众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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