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对花岸行了一礼,和善道:“花姑娘。”行完礼,带着俩人扬长而去。
花岸撇撇嘴,白了一眼道:“这宁王府里的怎么都那么无趣?一个个跟楚小胖一样死板。”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鼓起腮帮子闷闷不乐道,“这样想想还是解语和她的问棠我的表妹好玩……不过这两天还在赌气,天天笑面虎,唉,算了算了。”
十一月十一日,小雪纷纷,城外城内都下起了小雪。但国师推测,今日是一年之中最好的一日,大吉。天子亲自过问楚衍的婚礼,并且在婚礼前一日封了郡马都尉柳承元为姑苏太守,许诺等柳承元成婚三月之后,可以走马上任。
姑苏此地繁华,在官场中是很有名的肥缺。之前太子与宁王两派一直为了抢姑苏太守起争执,但这个位置天子却反常悬空了一月有余,如今看来是为了给这位郡马都尉当贺礼。任命当场下达,太子的脸色数变,差点当场咬碎牙。柳承元能得天子的看重,原因是因为什么,大家多多少少猜得到。都知道天子疼爱楚衍,从小到大,一个臣女备受宠爱超越了宫中那群金枝玉叶,不由令人眼红和嫉妒,现在又来这么一出,直接把宁王府推向了风口浪尖。
楚衍在子时之后,就开始沐浴更衣,擦胭脂粉末,换上了大红金丝凤凰婚袍。这又是皇帝的一项恩宠,御赐的婚袍出自西蜀御用女工,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最好的手艺,那些细如发丝的金线是天子做龙袍用的金丝线,还有上好的天山雪蚕的雪丝。凤冠霞帔无一不是按照帝女的规格来的,早就超越了一个郡主该恪守的规矩。这一个婚礼,一开始就注定是破了规矩——天子亲自指婚,御赐帝女才能用的金丝凤凰婚袍,还有大量进贡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就连身边伺候,给楚衍穿礼服的婢女们都是当年伺候长公主出嫁的宫女。
知道天子非常重视这场婚礼,所有见到楚衍的人不管真心假意,都含笑行礼,感叹比那些出嫁的公主还要风光。守时的婢女过来报时,楚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浓妆艳抹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问白蔹道:“派去别业接解语和问棠的人还没到么?”
“这会儿应当才到别业罢?”白蔹抬头看着窗外微微泛亮的天,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揉揉眼睛。
“你去休息罢。陪我折腾这么久了。”楚衍回头看着白蔹,面上很是平静。
白蔹不是不知道楚衍多么反对这桩婚事,还以为楚衍会哭着不肯配合,没想到……到底是郡主,到底是皇家的人,哪怕再厌恶再反抗,也不会做出失态的事情来。她又想到了花询,心里有些难受,以后不知道君侯会把花询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小时候还好说,君侯肯听花询的话,而现在……
“去罢,婚礼要在今日傍晚黄昏的时候才会举行。”楚衍温声笑道,“你要是带着一脸倦容跟着我,问棠来看见,说不定会说我虐待你了。”
白蔹扑哧一声笑了:“跟随郡主这么些日子,郡主待白蔹如此之好,怎么会是虐待呢?白蔹真是有福气,在花府能跟着小主子那么疼人爱人的主子,来这宁王府还能跟随脾气又好,有学识又温柔的郡主。”
“你要是不想走,那我跟问棠讨了你好了。”头上的凤凰含珠很不稳定,动不动就晃来晃去,顶着这么沉重的金冠楚衍都感觉到脖子酸痛了,“怎么样,虽然往后我不在宁王府了,但是在柳府也是一样的。”
“怎么不见郡主的贴身奴婢们?”白蔹好奇道,“按照礼制,她们是要同郡主一起嫁到柳府上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白蔹在伺候楚衍,刚开始还有十几个伺候着楚衍,后来人越来越少,到今天只剩下白蔹一个人了。
“你可知道随我出嫁的这些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楚衍长叹了一声,“我已是不能改变自我姻缘,何必坏了她们的。”
“郡主心地善良,真是姐妹们的福气。只是郡主若是过去了,要谁来伺候?不如奴婢跟着过去,奴婢是花府的人,随郡主过去算不得是陪嫁奴婢。”白蔹道。
楚衍被白蔹这一脸正气的样子逗笑了,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婢女们,感叹花府教的奴婢都是有趣的。她回头看着梳妆台上堆满的金手镯银戒指,随意挑出一个碧玉通透的手镯,对白蔹招招手道:“这个给你。”
“奴婢不敢要……”白蔹笑着推拒道,“郡主要成亲奴婢没有贺礼相送,却让郡主赏赐东西……”她小心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人,心道万一惹来其他人的嫉妒,她又不是王府的奴婢,这怎么好。
楚衍明白她的意思,温声道:“无妨,今日这些下人都会得到赏赐的,并非你独得恩赏。你收下就是了。”她拉着白蔹的手,给她戴上镯子,莞尔一笑,“你看,这不是很好么?”
“啧啧啧。”打门口进来一个红衣少女,拍着手含笑进来,那张妖娆的脸上眉目含情,桃花粉色,与那些青楼女人无半点差异,但嘴里的讥讽倒是带着刺,针针见血的扎人,“我说郡主大人,这您都要出嫁了,怎么还搁着与我家表妹的婢女*呢?来来来我看看,”走过去,看见楚衍的脸色当即冷下来了,她视而不见,继续尖酸道,“我看郡主这等风姿的人,要是嫁到将军家中,恐怕不是将军得了你的陪嫁婢女,而是你娶了一位正夫,还凭空得了一群小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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