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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时节,御医院医师魏挚扬携妻返乡归宁避暑。
魏医师这个人御医院名声并不是很显赫,他为人温和稳重,虽然年轻,医术却也不差。虽然比起杏林国手而言逊『色』许多,但也算是中上水平。御医院中御医医正、医师们通常都会和后宫中娘娘结成联盟,各自有一个效忠主子,一则给自己找个靠山,二则也趁机捞些油水。
这当中,魏挚扬便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他为官数载,从没入内宫替后宫主位诊脉过,即便是有主位让他去请平安脉,他也婉拒,称自己医术不精,不敢冒犯各主位凤体,平日里他也只是给各位大人问诊请脉,叙述病情中肯,所开『药』方温和对症,也给皇帝请过几次平安脉,官员之中倒也有两分名声。
“夫君曾说人官场,如履薄冰,趁着这次机会,夫君可以好好歇一歇了。”魏医师之妻孙氏与他年岁相仿,二人从小便定下婚约。夫妻二人都是『性』子温和之人,成婚以来从未红脸发生过口角,膝下育有二子一女,感情融洽,相敬如宾,还曾一次宫廷宴会上,因孙氏表现地得体大方,皇太后十分喜欢,细问她与其夫相处情形,攒过她二人乃“伉俪典范”。
魏挚扬抚了抚额头,粗喘了口气说:“朝堂之事虽然轮不到我置喙,可我身处其中,也必须看得明白。圣上虽然正是盛年,可膝下几位皇子都是极聪慧人物,几位主位娘娘娘家背景均不俗,各位大人心里多少都有杆秤,评估着今后效忠主子,毕竟江山天下,总不会被圣上一直握手里……前段日子又有大臣上疏奏请圣上册立太子仙之墓葬。我胆子小,还是避一避好。”
孙氏温和地笑了声道:“夫君不说我也知道,夫君是不想给平郡王和平郡王妃添麻烦,徒惹猜忌。不然圣上也并不会就这么放夫君回乡。”
魏挚扬拍了拍她手笑:“也是借了你名义。”
魏挚扬言说是妻家岳母染恙,他陪妻子回乡侍疾。圣上以孝治天下,魏挚扬这样请求他自然批准。这是一层。另一层也确实如孙氏所说,是为了避忌平郡王与平郡王妃。
平郡王妃乃是魏挚扬养母亲妹。虽比他还年小好几岁,但魏挚扬仍要恭敬称呼她为一声“姨母”。这是从辈分上说。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平郡王妃是皇家媳『妇』儿,那也是他魏挚扬必须仰视。
仔细算起来。平郡王妃也是整个家族中,地位高人了。
平郡王爷不参政事,算是个闲王。但他声望民间很高。因他不喜政事。只钻研诗词歌赋等风花雪月浪漫之事,皇帝对他甚为放心。只不过这立储重要关头,平郡王爷也脱不开被人拉进这一池浑水里边儿。京中与平郡王妃有关系人不少数,这段时间上魏家来人很多,魏挚扬也是烦不胜烦,索『性』寻了个理由,携妻带子返乡避上一阵为好。
马车行得很稳。魏挚扬长子次子坐另一辆马车中,小女儿正角落睡得很熟,鬓角微微渗汗。孙氏拿了帕子轻轻拭了她额角汗,端坐了魏挚扬身边,低声询问道:“夫君,我们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回来?过完年再回京圣上可否会怪罪?”
魏挚扬摆手笑道:“御医院中太医不少,有医正前方顶着,我不过是个医师,有我无我都没多大差别。到了乡中先看看朝堂局势,若还是剑拔弩张,境况不明,我再上个折子,说岳母病情未痊愈,暂时不敢撇下岳母孤身回京,圣上重孝,也不会苛责于我,罚些俸禄便也算了。”
魏挚扬拉了孙氏手叹道:“只是借用岳母身体说事,实是有些愧对岳母。”
“娘一向喜欢你这个女婿,你拿她当挡箭牌,她不会责怪你,反倒会高兴。毕竟此次回乡,你打是给娘侍疾幌子。”孙氏闻言笑了笑,拿起蒲扇给魏挚扬扇风,扇了会儿又探下身去给女儿扇风,听见女儿发出一声嘤咛,孙氏不由笑了笑。
“说起来,我与你这门亲事,从一开始便是我娘极力求来。我也很是想念她。”
魏挚扬搂了搂孙氏肩,伸手接过她手中蒲扇道:“我来。”
他一边给女儿打着扇,一边轻声与孙氏说道:“岳母向来待我如亲子,我对她也是发自内心尊重,这些年我京中,除了逢年过节捎些礼回去,也没她跟前过孝,实是惭愧。岳母只有两个女儿,你妹妹虽然嫁得近,但到底缺了你身边,也不得不说是个遗憾。这次回去我们就好好岳母跟前侍奉她,我也会量拖着回京日子。”
孙氏眼眶微湿,点头道:“好,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何必那么客气。”魏挚扬含笑拍了拍孙氏手,夫妻二人一时之间有些静默无语。良久孙氏轻声道:“此番回去,还要去看看五姑姑。”
“那是自然。”魏挚扬浅笑道:“五姑姑是我学医时启蒙恩师,若没有她教诲和督导,我也不会考上御医院做了一名医师。也是五姑姑跟我说,让我不要太锋芒毕『露』,免得惹了人眼红,反而杏林界混不下去。”魏挚扬叹道:“娘也曾经跟我说过,我年纪轻,出风头之事定不能做,但总不及五姑姑说得直白,五姑姑是给我定死了规矩,到了御医院绝对不能和各位主位娘娘有什么牵扯,被任何一位主位娘娘拉去了她阵营,我就绝对不能保证自己能明哲保身了。”
“五姑姑虽然没有进过御医院,但这些事情看得很是清楚。”孙氏点头道:“如今五姑姑仍旧是『药』堂中做事,你也不用忧心,回乡定会见到她法外特工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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