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苦笑了下，拍了拍阿妹肩：“你自己攒着，是你自己嫁妆，压箱底你心里踏实。大嫂这边儿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黄昏时分，关文打头，将去通知人都一并带了回来。
关全夫妻，阿秀，关氏也。兴许是要照看关氏，赵昌会也其中。
关氏眼眶微红，看样子是哭过了。关文迎着关氏上坡去进了堂屋，这会儿顾家人也都已经离开了姜寒坐门槛处挽着裤腿纳凉。见到来了这么些没见过人，姜寒便也知道必定是关家近亲。他不喜与人打交道，遂站起身抬了凳子移到小径口那边儿坐着，听着风吹树叶沙沙声。
“那是谁？”阿秀拉了阿妹问道。
阿妹看了阿秀指方向，低声说：“是匠人师傅，家里起后屋，这段时间他跟冯二哥住五姐你屋里。”
阿秀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瞧那样子好似不大理人，见着我们也不打声招呼，还移了地方去坐。”
阿妹微微有些尴尬：“姜师傅就是这样人。”
阿秀便也没说什么，牵了阿妹手跟着进了堂屋。
老关头坐上席，关氏进去就挨到了他身边儿，叫着“爹”，又问他关明人哪儿。
如今谁老关头面前提关明，得到只有两个字：孽子。
这回也不例外，一听关明名字，老关头就鼓了眼睛骂了声孽子。
关武拉了关氏说：“姑，爷爷不能听爹名字。听到爹名儿爷爷就不高兴……”
关武搀着关氏坐到了一边儿，关氏抹了抹泪，眼泪水止不住地就冒出来。
关文坐一方，这会儿才清冷地开口说：“姑。爷爷已经同意了，我们全家，也就只等着看你意见了。”
说着关文看向关全和阿秀。道：“四弟说一切听我，阿秀也很明确表明她赞成。明日我就要去找何伯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见。如果何伯首肯了，那也就差不多要开宗祠了。”
关氏伸手拍了拍桌：“你们爹，跟你们六弟人都没啊！开宗祠就把他们开出去，那也得要他们才成啊！”
阿秀顿时皱眉：“姑，你没听大哥说吗，老屋那边儿都没人了。连猪都没了，肯定是卖了。他还把家里这份薄田给抵出去借了那么些钱，连累大哥大嫂一下子就替他出了一百三十多两银子……想来他们也是跑出去了，要我说，好他们是一辈子别回来。要是回来了。难不成还要我大哥累死累活地替他背债，还伺候他让他当大爷？再说孝道也不是这么个孝道法！”
关氏看向阿秀，眼里有些痛心：“秀啊，那好歹是你亲爹啊！”
“亲爹？”阿秀笑了一声，话里却没任何笑意：“姑你先问问他有没有把我当亲闺女。我如今是镇上医馆做事儿，跟朝廷订了约，他奈何不了我，早前他可说给我找好了大户人家让我去当丫鬟伺候人呢，还说要是我有福气可以让某个老爷少爷了我。以后就吃香喝辣什么。远不说，就说这近，没经过我同意他就把我那上好皮草子捣腾去卖了，钱还不给我。要不是我问到他头上了，他恐怕还得赖。虽说还了一部分，可还没有把欠我给我补齐呢！”
关氏捂着胸口。一副心痛样子。
李欣一边儿看着，心中庆幸没有应了关氏说，让阿秀和赵昌会一起话。若真遇上什么家庭矛盾，阿秀是个脾气倔，怕是跟关氏闹腾起来，婆媳情分不说了，这姑侄情分也要给伤了。还要难为夹中间赵昌会。
此时赵昌会也是一脸尴尬，拉了拉阿秀说：“阿秀，别说了，我娘也是心情不畅……”
“我们大家心情都不畅，可是姑，你总不能就想着我爹如何如何吧？你也心疼心疼我大哥大嫂成不？”阿秀吸了口气，了脾气：“咱们是一家人，我姑你面前说话没个分寸，说得激动了些姑你也别见怪。只是我们兄妹都同意了事儿，偏姑你拦着，我们兄妹夹这儿，心里也是不好受。不然你问问，从大哥到阿妹，哪一个没被爹伤过心？三姐即使不，我想三姐心里对爹也是怨气很重——她婆家受了苦，爹嘴里只有骂话，见三姐回来了还只道她是来蹭他饭吃，一点儿不待见三姐。他心里眼里就只有关止承一个儿子，现好了，带着他那宝贝儿子跑了。跑了也就跑了，跑了倒是可以，想回来当什么事儿没发生？奇了怪了，我们凭什么伺候他这祖宗？”
说着说着阿秀语气又显得激动了，赵昌会忙又拉了拉她，不过这回伸手出去却被人打了岔。
“阿秀，你平静一下，不要那么激动……”
冯德发站到了阿秀边上，低声对阿秀说道。
阿秀回来还没正经注意过冯德发，等他说完话才抬头看他，方才意识到，这人是她未婚夫婿。
要说害羞什么，她倒确实不害羞，只是微微有些不自，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蛮像泼妇？
但转念一想，自己那一次回来见着他，不也是对他没好脸色？
阿秀便也释然了，对冯德发点了个头，露出一抹笑道：“冯二哥，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
冯德发顿时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这一幕落赵昌会眼里，那可真是十足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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