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针线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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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趟天儿是个好日子，风轻云淡，秋高气爽。李欣一大早就起了来拾掇早饭，天还是全黑。没忙多一会儿阿秀和阿妹也跑了来帮忙。

这两个姑娘自从知道今儿可以一起去集市就特别兴奋，针线活计上手做起来。半夜跟翻烙饼子似睡不着，听见屋外面有动静就爬了起来，殷勤地围着李欣转悠。

姑嫂三个一边忙一边闲话，李欣笑着说：“昨儿我才知道你大哥属牛来着，他那性子……”

话还没说完，阿秀讶异地“啊”了声，疑惑道：“大哥不属牛呀？”

“啊？”李欣手上动作顿了顿，“不会啊，我算上去你大哥就是属牛，问他他也点头了呀。”想想当时关文确实是笑了笑后再慢慢点头，倒也没说是还是不是。

李欣心里糊涂了，皱眉道：“算错了？不是啊，鼠牛虎兔蛇马羊……”

“哎哎大嫂，你漏了龙没数呢！”阿秀打断道：“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我大哥属虎，不属牛。”

李欣尴尬地立了会儿，“你大哥怎么也不给我纠正过来，我还以为他真属牛来着，还说他有牛性子，温和什么……这要是属虎，推敲下去不是虎性子……”

阿秀笑道：“其实说大哥属牛也不错，他正当丑时出生，可不就是属牛吗。”

时辰契合倒也说得过去。

李欣慨叹一句，心里却嘀咕，关文会不会因为自己连他属相都不清楚对自己有意见呐？想想又觉得不会。关文有那么无聊吗？牛羊性子都温和，配一起虽然好，但经不住别冲。至于虎和羊……他们现这样相处得也挺不错，还是别去迷信什么属相配问题了。

甩开这层。李欣便释然了。拿昨儿剩下鸡汤做了底料。下了一把面，揉了些面团疙瘩煮熟后盛入鸡汤就是早饭了。阿秀和阿妹端去堂屋，关文和关武也爬了起来，兄妹四人加上李欣吃了一顿，关文说：“今儿就我们几个去赶趟，欣儿，你把爷爷他们早饭也做做，估计他们也要起来了。”

李欣答应一声去拾，阿秀瞥了眼关止承专门小屋子。轻哼一声去帮李欣忙。

阿妹仔细地拾了这段日子她和阿秀做针线活，有绣三张素帕子，打络子。还有编结子，看上去也挺大一把，甚至还有四五个小巧用碎布做小玩具，给小孩子拿手里把玩那种布偶。仔仔细细地拿一块大一些布摊开把这些一样样放进去，阿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把布扎好拿出来正要去找大嫂和五姐，阿妹忽然顿住步子，怯生生地对面前人喊了声“爹”。

关明后背着手应了声，眼瞥到阿妹手上包袱，问她说：“这里面是啥呀？”

阿妹老实地回答：“我和五姐做针线活，今天拿去集市看能不能卖些钱……”

说到“钱”这个字。关明双眼就微微一亮，低声咳了咳说：“那挺好，赚了钱拿回来正好，听你六哥说马上又是童生试，得请先生来家里吃个饭。写个推荐信啥。这次你六哥说绝对没问题……”

阿妹往后退了两步，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轻声地说了那么一句，“是我和五姐做……”

“爹知道是你们姐俩儿做，赚钱给你们兄弟用咋啦？不乐意？”关明重重地哼了一声，“难怪人都说女生外向女生外向，生个赔钱货就是不向着娘家，对自个儿兄弟都抠门儿！”

关明对阿妹一向不放心上，一则可能是阿妹毕竟是女孩子，又不是壮劳动力，到出嫁时候还得陪嫁妆出去，养十几年算白养活；二则也许也有因为阿妹出生才导致他妻子周氏死亡，关明对这个女儿有嫌隙。

阿妹眼泪珠子立时就滚了出来，垂着头抱着包袱低低哭了起来，声音细细地跟猫一样，听得关明烦躁，“大清早你哭啥哭，不嫌晦气啊！哭给你大嫂看还是咋？”

阿妹从来不敢大声说话，被爹骂了也只能缩一边低头抹泪。正好关全也起了来，见到这种情况略皱了皱眉，特别是听到后一句又扯了大嫂，是对关明心中生厌，没好气地冲关明说：“爹，你不知道阿妹胆小，大清早你就吓唬她。”

关明瞪了关全一眼，也不想跟儿子起什么幺蛾子，转头对阿妹说：“记得爹说话啊。”转身朝堂屋去吃饭去了。

关全走过来轻拍了拍阿妹肩，安慰她说：“没事儿了。”

“四，四哥……”阿妹怯怯地抓了关全衣角，抽噎着道：“爹要我把做针线活计卖得钱给六哥请先生吃饭……”

关全咬了咬牙，“自己赚钱自己揣着，姑娘家还不兴有几个体己银子啊！”说着拉了阿妹去灶间，正见到李欣和阿秀忙活着拌猪草涮锅洗碗，关全整理了下自己情绪才开口喊道：“大嫂。”

说起来，关全和李欣岁数相当，都是双十年纪。比起关武来，关全为人为圆滑通世故一些，家里有时候发生争执或者吵闹，他都永远是站中间左右不倒立场，轻易不得罪谁，也从来不说谁是非好歹，看问题看得比较深，对谁都是一派温和。李欣私下里会觉得关全这样人识时务懂大体，但有时候又别扭地觉得这人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太过保护自己，反而显得有些自私了。

不过还好，这关家中，关全只要不像关止承没事找事给她添乱，她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