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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茂老家叫清源,是个离s市不远小县城。
徐辞年坐了两个多小时大巴车,终于到了地方,一下车就感觉这里连空气都比城区鲜了很多。
s市虽然经济发达,是全国数一数二大都市,但是气候非常干燥,平时很少见雨水,就算下过几场雨紧接着也会连续干旱好几个月。这种地方住习惯了之后,徐辞年从不知道附近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风光秀丽小山城。
清源位置很巧妙,正好夹两座大山之间,平时空气对流不好,水汽全都沉积这里出不去,所以即便是深秋时节,这里依旧温暖湿润,植被茂盛,处处小桥流水,让徐辞年有一种到了江南感觉。
花了二十多块钱,租了一辆三轮踏板车,他跟着当地一个老农进了山。
一路上两人闲聊,老农操着一口浓郁口音笑呵呵问他,“小伙子,看你不像是本地人,来这里是走亲戚吗?”
徐辞年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找宝贝,之前听朋友说咱们这里有好多折耳根,所以我特意来看看。”
那老农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回过头来,“折耳根?你找那野草做啥子哟?我们这边多数不清,怎么能算得上宝贝。”
徐辞年眼前一亮,拿出手机上图片给老农看,“大叔,你说野草是这个东西吗?哪里有,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老农擦了擦脸上汗珠,凑到图片上看了一眼,“对啊,就是它。”
“这东西烦得很,一点点水就能养活,近陈家村要播种子,结果地头里全都被这东西占满了,搞得好几家人不得不转让地皮,去城里打工赚钱,真是糟心哟。”
徐辞年惊讶扬起了眉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清源真是个风水宝地啊,不仅能北方养出鱼腥草这种喜水东西,甚至还能长整个村子里都是,这简直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叔,你认不认识这些要转让地皮农户?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他们,我正好想买一块地皮。”
“哎呦你可真是问巧了,前几天刚好有个老大哥托我帮忙找买主,我这就带你去找他啊!”
老农笑合不拢嘴,脚下发力使劲蹬,三轮车速前行,很就到了陈家村。
徐辞年他带领下去了要卖地那户农家,结果主人并不家,老农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急匆匆走了,他一个人闲来无事,背着包村里转悠,路过一片大棚时候,看到一大片绿油油苗秧,正好就是他一直寻找折耳根。
他惊喜走进大棚,拿着手机弯腰拍了几张照片,恨不得立刻摘几株回家给窝窝做凉拌菜吃,而就这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喂!你是干什么,跑我家地头上来干嘛?”
徐辞年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戴着草帽年轻人,手里拿这个锄头正朝他这边走来。
“抱歉,我不是有意闯进来,对不起啊,我这就离开。”
徐辞年尴尬摸了摸鼻子,刚才一时兴奋他都忘了这是人家私人大棚,这会儿无缘无故闯进来,没准会被人家当做偷菜贼,到时候真是有礼也说不清了。
他歉意鞠了一躬,转身就往大棚外走,结果后面小伙子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后突然叫住他,飞速跑过来,“喂!你先别走,等一下!”
徐辞年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个架势不会是遇上难缠主儿了吧?
他硬着头皮转过头来,那个小伙子已经气喘吁吁跑到跟前,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你你你……徐大哥!你是不是徐大哥?!”
“?”徐辞年愣了一下,盯着他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他认识我?
小伙子一把摘下脑袋上草帽,指着自己脸,上气不接下气说,“徐大哥是我,陈军!蒙山监狱二区小军,你还记得我不?”
徐辞年愣了很久,盯着眼前这张脸成熟男人脸仔细看,终于彻底想了起来,这就是当年蒙山监狱里总是被王胖子恶整小军,陪了他五年“小跟班”。 “你……真是小军?天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军激动地眼眶都红了,一把抱住徐辞年,还像当年一样,话还没说几句就开始掉眼泪,“是啊!都两年了,当初你去三区就没再回来,我以为你出事儿了,没想到这里竟然会遇到你!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二区其他几个兄弟都很想你。”
徐辞年从没想到还会见到故人,心里也非常激动。
蒙山监狱里五年,是他人生中灰暗时候,那时候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是小军陪他挺了过来,如今过了整整两年,还能再次相遇,简直是个天大惊喜。
“我挺好,出狱之后日子也过得还不错,你呢?你什么时候出狱,怎么会清源?”
小军擦了擦眼泪,扯开嘴角没心没肺笑,“我也挺好,当初大学上了一半就蹲了监狱,两年前出来我都二十三了,没学校愿意要我,我就跟着爷爷回清源老家种地,顺便上了个预科,等着以后再努力考大学,反正不上大学我誓不罢休。”
“好小子,有志气,以后再混个农学博士给你爷爷瞧瞧。”
徐辞年感慨万千,拍着他肩膀点了点头,真心替他高兴,当初大家都蒙冤入狱,五年铁窗生涯熬过来,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生活也算是个圆满。
两人多年没见,竟然会这陌生地方偶然相遇,自然有说不完话题。
小军说什么都要拽着徐辞年一起吃饭,一路上兴奋地帮他介绍清源风土人情,末了一拍脑袋问道,“对了,徐大哥,刚才都忘了问你,你怎么想着跑清源来了?我记得你是s市人啊。”
徐辞年顺手摘了一株折耳根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明了来意。
陈军听完长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才捶胸顿足说,“徐大哥你早说啊!我爷爷这几天一直愁着地皮转让不出去,结果前天有个开发商找他,说要把我家地改成农家乐度假村,今天就要来视察情况,我这才拿着锄头下地除草。”
“你们家地皮已经卖出去了?”徐辞年微微蹙起了眉头。
陈军苦恼抓了抓头发,“还没呢,不过我看也了,据说那个开放商资金很雄厚,开出价格也很高,我们周边几家人都把地卖给了他,估计爷爷也不会拒绝……”
徐辞年抿着嘴半天没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就一定会竭全力去做好,甚至连买地资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突然遇到这种情况,没准一切就会使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一没钱二没靠山,一穷二白,拿什么跟实力雄厚开发商竞争?
如果他是小军爷爷,也会愿意把地皮卖给出价高人吧?
“徐大哥,你别难受,大不了我跟爷爷去说清楚,当年你监狱里帮了我这么多,我要是连块地都给你保不住也太没用了,你放心,我家地也有我一部分,我要是死活不同意卖给别人,爷爷也拿我没辙。”
徐辞年摇了摇头,严厉瞪他一眼,“别胡说八道,我当年帮你又不是图你家地,你要真这么跟你爷爷说,不得把他老人家气死?”
“那怎么办啊……徐大哥,我是真想帮你……”陈军耷拉下嘴角,一脸丧气。
徐辞年没说话,沉吟半响觉得非常不甘心。不管养鱼腥草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他至少应该先试一试,如果还没下手去做就先被外界条件打到,那才是真正失败。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对小军说,“听大哥话,这件事你别插手,那个开放商今天要来你家视察是吗?我去找他谈谈。如果成功了好,如果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少买一块地我也饿不死。”
说到这里他洒脱一笑,陈军忍不住点了点头,心想着徐辞年怎么过了七八年还长这么年轻,笑起来比他这个二十几岁还嫩几分。
***
瞿城抄着口袋,信马由缰往前走,西装外套拿手里,身上只着一件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截结实宽阔胸膛。
他挽着袖口,抄起一块石头扔进旁边温泉里,扑通一声溅起水花,他眉目舒展,大喇喇一笑,显得心情不错。
他旁边跟着一个老头,精瘦身板慈眉善目,笑呵呵地说,“瞿先生还满意不?不是我老头子吹,清源这地方只有我们陈家村有活水温泉,唯一泉眼还我家地头上,您要是想建度假村,这里精装修一下,档次立刻就上去了”
瞿城低声一笑,摆摆手说,“这地方这么美,我舍不得大兴土木,现原汁原味样子就很好,用不着精装修那些俗气玩意儿。”
老头子笑着没了眼睛,“是啊是啊,瞿先生真是好眼光,一会儿我再带你去我家田里转转,那里风光好呢。”
“不用了老爷子,看这些已经够了。”
瞿城笑了笑,回身对阿四使了个眼色,独自一人顺着蜿蜒田间小路向前走去。
“喂,瞿先生你先别走啊……”
老头子不明所以,生怕瞿城没看上这地方,跟着就要上去再劝说一下,结果阿四一下子拦住了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塞到他手里,“老人家,我们老板对这里很满意,这是十万块钱定金您先收着,等过几天我会来找您正式签合同,三十万价款一分不少全额给您补齐。”
老头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位数,盯着支票上那一串零,手指都激动得轻颤起来,对着瞿城背影他吆喝一声,“瞿先生你太客气了!这……这钱咋这么多,我老头子看着眼晕啊!你中午别走了,到我家吃个饭吧!我让我孙子给您宰活鸡吃!”
淳朴吆喝声把瞿城逗笑了,老头子笑呵呵跑上来抓着他就往家里拽,嘴上还不忘介绍清源美景。
瞿城勾着嘴角听着,也不怎么说话,其实这里情况就算没有老头子跟着介绍,他来之前也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清源这地方美得如诗如画,一步一农庄,几步一池塘,青山绿水小桥人家,宛如塞上江南,对于s市恶劣气候来说,这里是个天然度假胜地,哪怕老头子要再高价钱他也不会拒绝,因为对这里,他早就志必得。
跟着陈老头一路回到家里,远远地还没走进家门,老头子就迫不及待吆喝,“军儿啊!陈军!出来出来,我带了个大贵人回来,你赶紧磨刀把咱家那只笨鸡儿给宰了!”
听到这个名字,瞿城迈出脚步一顿,低咳一声掩饰尴尬。
陈军什么,真他妈是黑历史啊……
"啊,陈军真是个好名字。"阿四抿嘴偷笑,被他阴冷眼神一瞥,当即打了个哆嗦,望天装无辜。
老头子笑呵呵把两人引进去,此时屋里陈军正张大嘴巴,吃徐辞年递过来几根鱼腥草。
房门打开,五人面面相视,一时都傻了眼。
瞿城和徐辞年目光交汇一起,一时火花四射。
徐辞年:妈,怎么到哪里都能碰上他!
瞿城:妈,竟然敢喂别男人吃东西!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徐辞年是真没想到清源这种穷乡僻壤也能碰上瞿城,一时有点无奈,放下筷子站起来说,“小军,看来你家来客人了,我就不打扰了,咱俩事等一会儿再说吧。”
说着他跟陈老爷子问了声好,起身就要离开,陈军一下子按住他,“我们都两年没见了,你也是我请来客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爷爷,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监狱里很照顾我徐大哥,您不是一直说很想见见他吗?现我把人给你领来了。”
这话一说不要紧,站旁边瞿城脸色当即就黑了。
这时候他要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简直就是个傻子。
敢情这个大言不惭小子才叫陈军,当年王胖子就是拿他来冒充徐辞年,妈,找机会他一定要弄死那个满嘴胡话死胖子!
陈老头这一天先是遇上瞿城这个大金主,又遇上徐辞年这个大恩人,高兴地合不拢嘴,拍着徐辞年肩膀说,“哎哟真是太有缘分了,辞年啊,你来这里是特意找小军吗?”
徐辞年看了一眼瞿城,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碰巧遇上小军,来这里是为了买地,听说老爷子您想把家里地皮卖掉,我就忍不住厚着脸皮来了。”
这话一出,老头子傻眼了,“这……这可不行啊……”
“怎么不行?”陈军瞥了一眼瞿城,总觉得他看徐辞年眼神不怀好意,顿时对他就没有好感,“爷爷,徐大哥当年可是我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替我去三区 ,我现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我们欠人家这么大情分,把地皮卖给人家有什么不可以?难道爷爷你觉得我命还不如一块地值钱?”
瞿城听了这话,嘴角禁不住就勾了起来,原本恶劣心情霎时间好了不少,敢情徐辞年是相中了陈老头家地皮,那不就等于直接栽到了他手里?
他玩味瞥了徐辞年一眼,舔了舔嘴唇做出一个咬动作,徐辞年看见霎时耳根都涨红了,他屁|股上到现可还留着这无赖咬牙印呢!
陈老头抓了抓头发,看看瞿城,再看看徐辞年,为难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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