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夫夫两人齐心协力准备着等会吃的火锅材料。
客厅内,章无名静静跪地,静静凝视着墙上那幅画,神色间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却吐不出一个字,到最后所有情绪全部化为两行清泪,伏地痛声自责道:“爷,雪青无能,眼睁睁看着你所说即将成真,可我竟还不知道仇人藏身何处。”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开始端菜上桌,段雪青已然恢复正常,他起身走向厨房想要进去帮忙,可瞥见里面说说笑笑的两人 ,他忍不住轻笑了下,又默默转身径直来到桌边坐下。
“章老…”
师字还没出口,就被段雪青微笑着打断:“段雪青,我的名字,至于章无名自然是假名。”
苏北呆了呆,然后将手中碗筷摆在他面前,也笑道:“…果然雪青更适合你。其实第一次听到章无名这个名字时,我就觉得怪怪的,纳闷那有父母给自己孩子取无名,会不会是个假名,没想到还真我被猜中,现在想来,人的直觉有时候当真很可怕。”
“的确,初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事实亦证明如此,不是吗?”
苏北被他说得赧然一笑,在他对面坐下小声道:“我很自私,我善良的底线是容胤,只要不伤害到容胤,我都愿意帮忙,因为我相信功德一说。”
段雪青点头:“你们的感情真是让人歆羡。”
苏北笑得眼睛眯在一起:“哈,有吗?还好啦,毕竟我和容胤是娃娃亲,感情是从小就开始培养。”
“有意思,你们家里怎么会想到为你们定娃娃亲?是怀在肚里就定下的吗?”不然,应该没有父母会为自己儿子找个男人吧。
苏北摇头:“不是,是我生下来后才定的。”
“因为他为我而生,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端着最后一份菜走出来的容胤,悠然地接过了话。
苏北耸肩浅笑,算是默认容胤的说法。
一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大部分时间是苏北在讲说他和容胤小时候的光荣事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缄口不提面具人事件,饭后段雪青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等三人再坐回客厅时,气氛陡然一变。
段雪青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率先说道:“在这之前,我想先搞清楚几个问题,小北,你是如何知道雪青这个名字?”
苏北得意的抬起手,指指手腕上魂骨铃说道:“我们第一次去找你时,见到你在台上唱戏,然后魂骨铃莫名发热,我就看到另一个场景,那里是古香古色的楼,也有一男子在高台上唱戏,他和你声音一样却模样不同,他自称自己是雪青,台下还坐着一人,那人全身都裹在黑斗篷里,抱着只黑猫。”
段雪青看着魂骨铃,笑得艰涩:“原来如此,魂骨铃曾是他贴身之物,它会让你看到这些幻想,不也就是命中注定么。”注定他们此时此刻的坦诚相谈。
“所以你的模样?”
段雪青手指在耳根处摩挲片刻,随即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他原本的面目:“易容术而已。”
苏北睁大双眼,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好美的人,我幻觉里看到的人真是你!”言罢,他转头看向容胤,神情没有喜悦唯有讶然:“容胤,你又猜对了。”
而容胤蹙紧眉头不语,只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懂苏北的担忧,的确猜对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预示着事情会很复杂,预示着不管真相多么地匪夷所思,坐在他们面前的段雪青,也许真的已经活了一千多年。
段雪青不在意他们的想法,更没打算多解释,直接问出疑惑:“你们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我自认没留下什么线索。”
容胤淡淡道:“先是刘大鹏,让我怀疑你,后来是苏北去你家看到那些画,让我笃定就是你。”
段雪青顿时了然的笑笑:“原来是那个孩子啊。好了,我的疑惑全部解开,现在由你们提问。”
“那坟里埋的人是谁?”容胤问出第一个问题。
段雪青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接,忍不住皱了下眉:“应该是大祭司莲迦和息帝。”
好奇宝宝苏北连忙问道:“莲迦我听容胤说过,但息帝是谁,他们为什么会葬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段雪青沉默好半响,才涩着嗓子说:“因为他们是夫夫啊,合该生同衾死同椁。”
夫夫?!
鬼域,男人可以生子,满屋的画像,所以段雪青爱的人是莲迦。
脑中某些断掉的事情,一瞬间全部串联起来,苏北指着墙上那副画:“画中两人就是息帝和莲迦?”
“恩,那是我家爷亲自所画,也就是莲迦。”看着画,段雪青温柔地笑了下,当时画这幅画时,还是他在旁伺候着。
苏北深吸口气:“既然如此,为什么听你口气,好像又不能肯定坟里葬的是他们?”他和容胤进去过,里面算起来只能算是座空墓。
“因为当年我偷偷跟在鬼域大将军淳于南的后面,看到他带人在那修建坟墓,而后又在山脚下安家…”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容胤继续道:“鬼域族的人只跪天跪地跪祭司,我见淳于南跪在坟前,心里就猜测会不会是他们,随后我私下去问过淳于南,不过因为曾经刀剑相向过,所以淳于南不屑回答我,却在死前命人送了封信给我,信中含糊地说是里面葬着我最重要的人,我的一生除了莲迦最重要,再想不出还有谁对我来说称得上重要,所以我便把那当做是他们的坟墓,每年鬼节都会祭拜。”
回答的很详细,信息量亦略大,苏北嘴角笑意僵住,容胤前段时间好像还跪了父亲,以及苏家就是淳于后人,捧着茶杯暗暗思量下,他迟疑地说:“呃,那个…苏家人就是淳于后人,我爸说我们祖宗就是淳于南,所以我是鬼域人。”
段雪青倏地站起身,双眼一凛:“什么!”那神情,套用苏北说过的话,手中若是有剑,怕是会反手就削掉苏北的脑袋。
苏北正捧着杯子喝水想事,被他这猛地一声冷喝,当即给惊得呛住:“咳…咳咳……”
容胤轻拍苏北的背,黑眸冷冽地看着段雪青:“我不管你和淳于南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苏北、以及现在的苏家,你碰不得。”
段雪青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又觉得好笑的重新坐下来:“不好意思,是我反应过激,其实我和淳于南之间没什么大仇恨,就是将军看不起戏子,戏子瞧不上将军,如此而已。”
苏北顺过气,笑道:“没事,继续谈正事。”
段雪青却道:“我不想你们插手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我不想你们因此丧命。”
容胤周身凌厉气势一敛,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事情发展到现在,不是说我们说了算,再说这件事直指鬼域和我,你认为作为祭司的我能袖手旁观?现在我只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他们收集四阴之魂是想复活谁?”至于面具人是谁,他心中已有计较,真面目揭开是迟早的事,眼下首要任务是弄清楚事情怎么一回事,谁才真正的幕后人,以便做出对策。
“四阴之魂?”苏北打了个哈欠,他记得好像段雪青曾给他说过什么四阴之人。
“我们所遇到事件里死去的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戏剧院发现的第一具女干尸是,李丹丹是,宁宁是,王刚死去的同学是,李晓娟是,包括我也是。”说完,容胤自嘲地勾起唇。
苏北听得难受,转头看向容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落进容胤幽深的眼眸里。容胤倾身抱住他,幽幽地说:“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死。”
一如既往地,苏北很想点头坚定说我相信你,可这次他只来得及迟疑的嗯一声,便双眼缓缓合上睡了过去。
容胤轻轻抱起他走进卧室,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仔细盖好被子,转身掩上门回到客厅。
段雪青道:“我觉得你不用这样,苏北他很坚强。”
“再坚强的人也会暗暗难过,我不想他难过罢了,再过几个月他就满二十三岁,我想在他生日之前解决这件事。”容胤靠在沙发上舒了口气,面容是不再遮掩的疲惫,最近他都趁苏北睡觉后偷偷练习,大概太过急于求成,有点超出身体的负荷,但苏北的命劫一直悬在他心上,就像一把利刃随时都会落下将他毙命般,他必须尽快解决掉四阴之魂的事,好专心应对苏北的命劫,然而命运就是如此,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苏北经历命劫时他终究没能陪在身边,终究是所有事赶到了一块。
“那你怎么想到复活上的?”
“我知道有种邪术,收集五个怨气极重的四阴之魂就能复活一个人,起初我没想到这方面,后来在苏北朋友那件事后,我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非想要我的心,继而才联想到复活术上,就去查死者身份,没想到竟找出都是四阴之人的共同点,而鬼婴的心是极阴之物,能镇压住极重的阴气,当吞下五个四阴之魂后,我的心便派上用场,所以换个角度,我可以是个很好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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