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也转过来对包隆讲:“调查表填完了没有?”
“呃,填了。”
“为什么没发过来?”
“忘了。”
感觉包隆有些晕乎乎的,但还是抓紧时间把调查表给罗南发过去。
罗南也没有继续批评,只道:“就缺你一个人了,一会儿别忘了去开会。”
“啊,我去换个零件,就来……不是上课吗?”
“交流课,都要发言的。”
罗南和包隆对话的时候,钟贺径直走向前,到陶显医官身边打量。
陶显瞥了他一眼,也没拒绝。
于是钟贺就看到了,在“星座图”边缘的那块区域,非常简略粗糙的画像,正是那位包隆士官——起码有关资料上面就是这么显示的。
画像边上的资料,不只是姓名年龄这些基本信息,还包括一次面对面谈话的纪要,刚刚发过来的调查表。
另外在画像的左下角,还印着一个疑似礼祭古字的复杂字形。
完全可以想象,相关资料绝不仅仅是包隆士官这一份。恐怕所有人,至少是所有遭受孽毒污染的人员,都有这么一份。
钟贺知道罗南要开什么“交流课”,却没想到为了开课,竟然做了这么多前置准备。
这是一线,虽然不是那种生死搏杀、尸横遍野的战场,仍然是危机四伏,罗南竟然还有闲心搞这些!
这似乎已经超出了“保守”的范畴?
分不清主次?还是另有谋算?
罗南仍在与包隆士官说话,却是近乎闲聊,还涉及一些作业面上的技术问题。
钟贺没能摸清脉络,又扭头看陶显,视线投在对方胸口上。
那里的璇晶阵列火种,说实话算不上特别稳定,摇曳不停,里面还有一些流转不定的烟气和空穴,乍看过去倒像是某种图腾。
可在不稳定的整体态势下,什么图腾看上去都充满了不祥之兆。
钟贺面无表情转着心思,那边罗南也结束了简短的对话,放走了包隆士官,转过来,面对钟贺笑道:
“钟校官要走,我这边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这一个基数的‘切分仪’,就当一份薄礼吧。”稍顿,他又道:“单兵维修车最好是从作业面下方穿过去,前行七百米左右,存在着一片空穴群,可以作为临时藏身点……其实我是希望钟校官能歇到我们离开。
”
“你们离开?十个小时?”
“任务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你们做不完了。”钟贺直接下定论。
罗南仍在笑:“是有点困难,但绝不能提前认输啊。”
钟贺很想给罗南说一下他的分析,但是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说这些话,除了得罪人没有任何意义。
他犹豫了一息,最终还是开口:“你前面太保守,感染者该上还是要上。”
“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像是一个俗语,大概是罗南所在的种群历史传承下来的,里面有一种奇妙的自信
钟贺还想说,但最终闭了口。
罗南和钟贺还有一小段路同行,但期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休息区简易会议室门前。
前面的陶显打开门,先一步走进去。
钟贺稍停在门外看了一眼,觉得里面应该都是感染者,气氛相当沉闷且微妙。
陶显进入,火种摇曳,大家面甲上明暗不定,一直打开的投影工作区则为这个场景了加入了更迷离的色彩。
罗南向钟贺点点头:“我去开会了。”
“感谢帮忙,期待再会。”
“我就不送了,保重。”
罗南走进去,钟贺继续往前走,会议室里传出了罗南说的话:“……前期交流,我找到了几个比较同质化的问题,这节交流课,我们先讨论这些。”
门关上,声音不再那么清晰,钟贺要倾听的话应该还能听到,但已经没意义了。
他再度摇头,终究还是离开。
很快,钟贺便驾驶着单兵维修车从土层巡游者的腹部离开,进入到永冻岩层之中。
离开很远,他身外的“切分仪”仍在环绕运转,也确实在持续发挥作用,遮蔽他身上因为布法设计的缺陷,不自觉散逸出来的信息素。
这显然不是罗南在遥控,而是按照其事先布置的“准范式”进行自运转。
罗南确实是一个技术流天才。
钟贺再度确认了这份评价。
他按照罗南给出的路线,从下部穿过作业面,中间还真的经过了那一片空穴群,但他并没有停留,继续前行。但同时他也在单兵维修车上施展一些手段:这个玩意儿的对点渗透引擎只能支撑短途,也就是说他不久之后就要将其遗弃。而这里仍然是在“食铁甲虫”和“电刺
蛇”的侦测区域内。如果处理得当,多少能遮掩一些,不至于给机动五连造成麻烦。
至于最后这个几十人的团队,能不能活下来,谁能囫囵回去,看祖宗保佑吧。问题是,连队主官的“祖宗”好像并没什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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