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的回应才刚开了个头,距离不过二十米的宫启灵体之上,青灰光芒骤闪,恍如一把横空切过的虹光利刃,斜切过人面浮雕,将其一斩两半。
人面浮雕崩裂,后方的尘雾沙暴也是轰然炸开,形成短暂的乱流,随即就被周边更加强横的风暴碾过。短短一秒钟时间,堪称精美的“浮雕作品”便湮灭无踪。
“还真是远程投送……不过真当我看不出来,你那套瞒天过海的把戏?”
宫启身外,青灰色烟气回流,绕体飞动。这一层性命交修的纯粹精气,若真能捕捉到罗南所在,不论是肉身、灵体,哪怕只扫到个边儿,也能追袭渗透,至死方休。
至于那缺乏高手风度的偷袭……都到这份儿上了,还风度个屁!
宫启已经极是果断,可惜罗南比他想象得还要谨慎得多,也高明得多。在这种封闭式虚空中,竟然也能远程传入力量并做出这般精细的活计。
由此可见……
“能够将领域碎片搓出花儿来,想来你对这处迷境,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而且必然有特殊的架构模式,你在外围的布置就是据此而来?可若只想凭这些,就要将我困杀在这里,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说话间,宫启身外的青灰烟气重又铺张开来,一层层渗透到尘雾沙暴里去。所过之处,烟尘爆裂,电芒隐现,依稀与罗南塑造人面浮雕的场景有些相似。只不过宫启所做的,并非是一眼可辨的实质之物,而是一层随尘雾沙暴飞卷流动的“幔帐”。
织就“幔帐”的,同样是尘沙般的领域碎片,而宫启所做的就是汰杂取精,只留下对他有用的结构,不比罗南的精密细致,却自有一份强横规则横亘其中,而这一切又都在宫启意志的驾驭下:
“超凡种的层次,有很多东西单凭想象是远远不够的。”
“超凡……领域。”
蛇语辨识出了这份专属于超凡种的强大力量。她同样被覆盖在“幔帐”之内,虽说正处于最脆弱阶段,主动感知几近于无,可对外界辐射进来的“光芒”,总还有些感应比较。
此前试探性的双向辐射局面,在宫启支起超凡领域的刹那,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来自罗南的那份“光芒”,直接被冲垮覆盖,再无痕迹……
可话又说回来,那张面孔以及那份凌厉通透的光芒,依然在她心头萦绕,并未因为宫启的压倒性力量而破灭,甚至更加鲜明。
他还在!
蛇语心里莫名就闪过这个念头,没等她找到依据,就有外来的力量作用,并在意识层面显化:
“确实,有些东西不太明白。”
宫启支立的“幔帐”,并没能隔绝罗南意念传输,最多是形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底噪。对蛇语来说,甚至还比不过罗南言语本身造成的困惑。
“就我的理解,超凡种的强大,嗯,我是说精神侧,多数是建立在对于渊区能量风暴的强势把握上。特别是建立了固化构形之后,稳固高效的能量利用模式和干涉模式,几乎可以提供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此基础上建构一个拥有独特规则的所谓‘领域’,只是考验逻辑能力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蛇语已经被“固化构形”之类的特有名词给堵住了思路。相比之下,宫启结合自身经验倒是理解无碍,可正因为理解,他更难免惊讶:
罗南尚未成年,这种类型的后起之秀,灵魂力量能探到中层带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可这小子怎么一副对渊区轻车熟路的模样?
半秒钟后,宫启发现自己惊讶得早了。
“其实我不太懂渊区的奥妙,也不知那恢宏力量究竟源自何方。我只知道,渊区暗潮湍流密布,恰如深海汪洋,可大海广阔仍有边界……边界的定义我也不太懂,只是我很清楚,地球渊区的力量,并没有自然延伸到云端,这里自成一体!
“现在问题来了,宫副秘书长。根据我的观察,你受到封闭时空影响,难以利用地球渊区的固化构形,实力受到些影响,可你并没有在‘云端渊区’重塑构形,哪怕只是个临时性的。为什么呢?”
宫启静默了片刻,反问回去:“是啊,为什么呢?”
“要么叫你‘老贼’呢,因为你贼心不死!你每日里都在感应地球渊区里,专属于你的固化构形气机。你透过极域——那里高拔虚缈,通透无碍,便如大气真空,不受时空壁障阻隔,特别是这几个月云端升起了‘太阳’,有了参照之后,方向感也强了许多吧?再给你几个月的时间,真说不准你能做出些什么……”
宫启没有再说话,这一刻他敛去了所有无意义的表情映射,只是沉沉凝视“幔帐”之外呼啸往来的尘雾沙暴,似乎要从中再捕捉到罗南存在的影像。
罗南的人面浮雕被他斩碎了,可那个少年人的眉眼线条,却透过这些艰涩又扎心的语句,逐分逐毫地刻进来,有些甚至已经破肉溅血,灼然作痛。
痛感过后,却又是透底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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