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是何阅音,她直入正题:“云都水邑那边有什么变化?需要支援吗?”
“嗯,出了点意外,也建议增派力量,因为……”罗南扫了眼黄秉振,无视其凶狠怨恨的眼神,平静表述,“这里出现了原生感染者。”
“什么?”章莹莹的惊叫声,把何阅音的回复都给压了下去,“原生感染?又一个二期感染者?”
竹竿呲牙吸气:“圈子还在扩大?”
连续吐露的字眼儿,在空气中传播,再刺激附近听众的有关脑区,形成有意义的信息,并形成新一波的刺激。
这下子,且不说项目组的成员,被强拎来的曹山海,还有百般不愿却因职责所在硬着头皮凑上的会所负责人,直接就被这些字眼儿轰成了眩晕状态。
生活在畸变时代的人们,对“畸变”这个名词,都有着发自本能的恐惧感和排斥感;而若在后面再加一个“感染”,那这份感觉也会瞬间提升好几个数量级。
会所负责人第一时间就往后缩,如果曹山海稍微有点人身自由,他的动作恐怕会比负责人更激烈许多。
竹竿在短时间的惊讶过后,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并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一只在医院里躺尸的弱鸡,生龙活虎地在这儿胡天黑地,体格力量还相当不俗。这恐怕都不是普通的二期症状了……嗯,确实是个不容人拒绝的理由。”
畸变感染,从生态学角度,大致可分为外来入侵、原生感染和新形畸变三个阶段。此前在11月份的市政广场事件中,已经发现了二期感染者,分会和有关方面进行了控制。可聪明人都知道,那种手段,与其说是控制,不如说是“钓鱼”……
现在,该说钓鱼成功吗?
章莹莹盯紧黄秉振:“真是二期感染者?”
罗南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确认,他甚至都没有给何阅音回复,而是再次出手,按住了的黄秉振那张脸。冷澈通透的视线,直刺入对方的眼底。
“罗南!”
几十年的纨绔做下来,黄秉振还是头一回陷入这种任人揉捏的境地。这无疑是奇耻大辱,他咆哮着去顶罗南的手,双手被控制,就用牙去咬,但充其量给罗南的掌心添一点儿口水。
罗南并不在意这种情况,他的手掌就像是贴肉的烧红烙铁,或者是封口的嚼子,给予黄秉振强烈的耻辱痛感。而在对方尚不觉察的层面,他的精神观照,更像一把犀利的手术刀,撕开黄秉振狰狞暴躁的面孔,触碰到他心底可能连自个儿都不甚明了的隐秘情绪。
数秒后,他开口询问:“哪,畸变感染不是个好事情对吧?”
章莹莹送他一个白眼:“废话。”
“那么是什么样的元素,让这个黄什么,对这类事情完全不在乎,甚至潜意识里面表现出超常的兴奋呢?他是不是对畸变感染有什么误会?”
“……”
转眼间,暴怒挣扎的黄秉振,就成为了人们视线集火的对象。而深陷在极端情绪中的这位,仍没有没反应过来,他还试图去咬罗南的手掌,像头发狂的犬类,而非一个正常人。
“就差一点点了……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章莹莹等人表示“呵呵”,心头不祥的阴云群聚。
罗南注视黄秉振,一层层剥离其形神结构,同时完善自己的想法:“我是在想,云都水邑的地形太复杂,单独抽取指定构形的话,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但如果事先知道答案,再去倒推的话,会怎么样?”
“什么答案?”
“这就要看思路和默契了。”
罗南对黄秉振形神结构的观照,从穿透性的手术刀,变成了一杆灵巧精致的画笔。在他眼中,此时的黄秉振是丑陋的。
所谓的丑陋,与容貌、情绪、性格、态度没有直接关系,只因为这一切的组合,无序而混乱。
罗南就像在一幅稚童涂鸦之上进行涂改和修饰。他不能沿着毛孩子的糟糕思路继续下去,而必须另出机杼,借用涂鸦现有的线条和色调,抽离出一个真正有意义的结构。
所以,他给黄秉振心底添了一桶油:“恨我吗?继续吧!”
“唔唔唔唔!”黄秉振脑宫深处,好像有恶魔在咆哮。尖锐的音波冲击过来,推着他的情绪,在恐惧和狂怒中往来摇摆一路推高,最终在他无法想象的高度,刻画出他更无法理解的烙印。
当烙印刻就,真实不虚的作用力也随之成形。
黄秉振的面孔剧烈扭曲,密密的筋络从他还算平滑的面部皮肉上浮起,最初是从皮肉最削薄的眼角、鼻翼等处,很快就迅速发展到了颊侧、耳下。就像是无数条细长蜈蚣,在皮下组织里挣扎狂舞。
罗南把手松开,尖锐的嘶喊声随即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
接过章莹莹递来的湿纸巾,罗南擦了擦手,同时对灵波网另一边道:“现在是第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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