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体会到了女人嫉妒心的强大威力和腐蚀性,它是魔鬼,是一颗毒瘤,会从你身体每条筋脉每根血管中滋长出来,挥发毒性侵害全身,让你慌不择路跌进感情的复仇与掠夺中。
男人不能失掉骨气,女人不能徒生嫉妒,前者毁掉男人的尊严,后者毁掉女人的姿态。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那是一种被欺骗被玩弄被伤害的感受,如果这个男人不是纪先生,是其他任何男人,我可以吵闹,可以逼迫要个结果,可以不顾形象歇斯底里,总好过我糊里糊涂算了,但他是纪先生,我所有爆发都在和他对上眼神的霎那弱得一败涂地。
那不是眼睛,是一片巨大的磁场,充满了让人忘我的吸引力。
若他肯柔情,该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我走到阳台上,庭院里的花因为昨晚那场寒雨凋谢了大半,两名佣人正拿着扫帚清理,吊挂着鸟笼里非胡乱飞着一只金丝雀,我之前都以为金丝雀是形容被男人用金钱豢养的拜金情人,原来真的有这种鸟,不是通体的金色羽毛,而是有一张黄色尖细的嘴,纪先生喜欢花草鱼虫,不过他没时间侍弄,都交给佣人,我在这里住了这段时间,发现佣人对这些玩儿物特别上心,好像死一个人都不如死一只鸟风波更大。
纪先生每天早晨看了早报喝了咖啡都会在阳台上逗鸟,他养了两只金丝雀,一只雪白的鹧鸪,它们都喜欢吃肉,不怎么吃粮食,佣人喂的时候经常被啄伤,但纪先生来了兴致去喂,它们都很乖巧,绝不敢使坏,纪先生骂这两只畜生,比人还会察言观色,我笑着说也不看是谁养的鸟,当然随主人机灵。
纪先生不爱孩子,他这个年纪没有骨肉一点也不急,我们出去用餐有一家四口从车外经过,男人高大威猛将一个女孩扛在肩头坐着,后面女人牵着略微大一点的男孩,脸上笑意盎然,纪先生只看了一眼,便没有任何表情将目光移开,当时我都是羡慕的,那样的人生十分平静,可平静中有它令人难以拒绝的韵味。
我有一次捧着食盒陪他喂鸟,随口问他难道不羡慕别人天伦之乐儿女双全吗,他说谈不上羡慕,只是觉得到了这个年纪,那是一种应该过的生活,没有也不至于随便找个人将就。
他把食物丢尽笼子里,看着金丝雀抖动翅膀,“我曾经说最好的状态是不管多晚回来都有个女人在灯火旁等我,现在不是做到了吗。”
我捏着裙摆小声说,“可这不会长久。”
我总要离开,我不可能跟在他身边这样过一辈子。
我是他的谁,他又是我的谁,能为我漫长的一生买单吗。
不过他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他拿着纸巾擦手,我看着他侧脸说,“不结婚也总可以要个孩子。”
他笑问我,“你给我生吗。”
我一怔,险些当真了,拿着食盒的手抖了抖,倾洒了一些肉粒出来,他低头看我脚下一片狼藉,有些无奈好笑,“这样激动,如果让你生两个,你是不是要从楼上跳下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和我玩笑。
我盯着笼子中有些狂躁的金丝雀,它躲在笼顶上不肯下来,任凭我拿食物怎样引诱,都无动于衷,纪先生站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儿,我问它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畜生也有脾气,宠惯了也会不识趣。”
他说完用力砸了下笼子,那只雀鸟吓得在里面逃窜,但很快便安分下来,它蜷缩在横杆上,安安静静从小碗里叼食吃,等到它将半碗的食物都吃光,纪先生才安抚似的将手伸进去,轻轻挨了挨它的脑袋,我冷眼旁观这一切,“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世人对这种方式乐此不疲。”
“只要有效,方式不重要。”
我将食盒丢到地上,转身离开阳台,纪先生将一封请柬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他摊开内页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傍晚卡门宴的酒茶会,有兴趣吗。”
我看到请柬上的标注是收到邀请函的男性贵宾允许携带女眷一名,但必须为伴侣。
我将请柬拿起来,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伴侣,纪先生这样定位我。”
他笑着松了松领带,“荣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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