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个骑士惊叫了一声:“大哥!”
翻身就从驴背上滚下来,在芦苇丛中滚了几匝才停下,两头野驴骤得自由,“咴儿咴儿”地欢叫几声,突然离开道路,窜进了胡杨树林。
从驴背上滚下来的汉子挺身想要站起,可他被那野驴颠得七荤八素,头昏脑胀,只一挺身,就“呕呕”地干呕起来。
一头栽进水里那个人从水面上冒出头来,叫道:“好苦、好咸!怎么跟海水似的?”
紧接着又叫:“好冷,好冷!快拉我上去!”
船上一个苏莱曼,岸上一个古再丽,都是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的人,除了偶尔经过在此歇脚的西域商人,他们和外界几乎不打任何交道,何曾见过如此古怪的一幕?他们呆呆地看着这对奇模怪样的人,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这两位驴骑士自然就是夏浔和刘玉珏。
他们在山上终于找到了水源和大量的野生动物,用两天的时间恢复了体力并且猎取了一些动物,积攒了些一些肉干,当他们一切准备停当的时候,又灌足了水袋,决定离开山区。
翻过山峦虽然不再是沙漠,却是大片的弋壁,至少目力所及还不能看到边缘,两人不知能否徒步走出去,于是就想捉两头牦牛代步,可那野牦牛力大无穷,两个人摔得鼻青脸肿也无法降服,正无可奈何的当口儿,他们又看见了一群野驴。
两人顿时改了主意,在他们的想法里,驴比牛应该力气小些,跑得也快些。可两个人降服野驴的过程也是惨不忍睹。野驴比起家养的小毛驴来说,可算是高头骏驴了,成年的野驴体长两米多,重达八百斤,而且野驴胆子小,所以警觉性特别的高。
幸赖那座山谷地形特殊,两人几经周折,终于成功地抓住了两头野驴,可是驴性执犟,再加上野性难驯,两个人骑驴离开山谷一路的过程,真可以说是比贴木儿骑兵追杀的过程还要凄惨,好歹强烈的求生欲望叫他们坚持了下来。
弋壁比起沙漠的不毛之地,开始出现了一些低矮的植物以及水源,两个人朝着一个方向奔跑了几天,渐渐能看见一些胡杨树和芦苇、红柳,却还是不见人烟,正感觉绝望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了一座烽火台。
虽说这烽火台遭风霜侵袭,已经渐渐失却了它的本来面目,但是依稀还能辨认出来,那座用夯土夹红柳、胡杨枝层筑成的烽火台虽然半倒塌了,可是还能认出这是人类建筑,紧接着细心的夏浔又发现这里的胡杨树无论是枯死的还是存活的,其株距、行距都基本相等,成排成行,非常有规律,这明显是人工营造的树林。
夏浔登时精神大振,虽然看这模样,这儿也不知被弃置多久了,不过既然几百上千年前的先民能够在这里屯兵驻扎,那么左近一定会有人类聚居的地方。即便因为这里环境有所恶化,或者其它缘故被弃置,至少宜于人类居住的地区应该不远了。
夏浔的推判基本正确,这里已经接近罗布淖尔了,他看到胡杨树林和烽火台是汉朝时候朝廷大军于此修筑的,当时在这里实际上还有一道汉城墙,只是千年风霜侵蚀,残存的城墙上面早就埋满了沙土,那道城墙如今泯然如同一道沙土坡了,他们没有看出来。
两个人顺着这明显是人工栽植的胡杨树林一路跑下来,直到见到这水源,见到古再丽姑娘,两人终于确信:他们见到人了!独行大漠,四望无人的环境,几乎能把人折磨疯了,相信他们现在即便是见到欲置他们于死地的追兵,心里也会有一种轻松和欢喜的感觉,更别提是见到这些罗布淖尔的原住民了。
夏浔也被那野驴颠得头晕眼花,原本极好的水性,落到盐水湖里后头重脚轻的竟然游不出去,这才大声呼救。清醒过来的苏莱曼忙把竹篙顺到水里,让夏浔抓着竹篙,把他提上船来。
这卡盆是用一整棵胡杨树制成的,中间掏空、略加修饰,就是一具独木舟,夏浔骑在船头,双手牢牢抓着船舷,还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小船驶到岸边,古再丽姑娘茫然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夏浔和刘玉珏稍稍清醒了些,不过这位古再丽姑娘的罗布方言,他们一句也听不懂。夏浔反问道:“这里是哪儿,请问姑娘,你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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