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理由和原因,瞧见面前的这个白胡子老头儿,我心中充满了恨意,有一种非要生食其血肉都不能解恨的仇怨,当下也是下意识地将常年别在腰间的辟邪小宝剑给拔了出来,举剑便刺。
我这些年来,也学了许多本事,这般骤然突袭,威胁实在恐怖,然而那个白胡子老头却淡定自若地伸出手来,手掌像云彩一般飘忽不定,而下一刻,便已经将我的手腕给握得紧紧,不作动弹。
脑海中的那头愤怒龙蜥奋力挣扎,我也无端生出许多愤恨来,感觉手弄不开,便用嘴巴咬,用脚踢,有指甲抓,如此一番折腾,却瞧见那白胡子老头儿嘴唇微微一咧,嘿然喝道:“天道乾坤,世事无常,识他人,识本我,识世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此言一罢,他朝着我猛地喷了一口气,里面似乎有着艾蒿的气息,浓郁滚滚,我脑海中那舞动不休的龙蜥仿佛被万千束缚垂落而下,将其紧紧捆束,不得动弹分毫,接着那些束缚将其朝着虚无之中拖去,我双目一阵刺痛,瞧见这玩意儿被一道游动不休的抽象阴阳鱼给旋绕住,接着尽数消化期间,泯灭于无形之中。
目光再次凝聚,我仿佛从深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湿淋淋一身汗,接着我瞧见刚才让我愤恨到极点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可不就是我平日里最敬重的师父陶晋鸿么?
我当初掏出辟邪小剑行刺的,竟然是我自己的师父?
弑师,天啊,我竟然做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一想到这儿,我的脑子顿时就是轰然一炸,手中的小宝剑掉落下去,接着直接跪倒在地,也顾不得别的,就朝着师父磕头道:“师父,徒儿罪该万死。”
师父瞧见我恢复了神志,微微一笑,并没有责怪我,而是解释道:“我一直奇怪阿普陀为什么能够这么大方地让你带着萧应颜,从无底深洞安然回返,原来竟然是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它传你三式最精妙玄奥的功法,看似无害,却不曾想在你的脑海中种下了精神印记,潜移默化,让你每当使用这功法的时候,就会对为师莫名就产生出许多的怨恨来。这仇恨只是潜意识中的,如火山蕴积,待到最终爆发之期,便能够达到它的目的。只可惜它算盘打得蛮响,却不料你并无私心,当着为师的面演示,将这危害提前给引发了,露了破绽……”
听到师父讲完这些缘由,我心中也是一阵惊诧,那个家伙看着憨厚好骗,没想到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腹黑角色,亏我先前还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成功地忽悠了这么一位大拿,却不曾想人家根本就是将计就计,逗我玩儿的呢。
想来也是,能够被镇压千年而存活至今的,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咱家茅山也未必愿意让你占用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来当牢笼。
当我明白这一切之后,再次跪拜道:“既如此,那么徒儿便永远都不使用那深渊三法了,免得再做这等禽兽之事来。”
师父瞧见我一脸赤诚,将我给拉了起来,温言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儿倘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那自然是罪无可恕,然而刚才的你,不过是被那阿普陀的潜意识投影控制了而已,发现得越早,就越无害,唯一不好的,就是它传你的深渊三法,当真是为了你而量身定制的手段,倘若你能够得学,便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出来帮为师做许多事情了,放弃了实在可惜。不过对于观想蛊惑术,为师并不是特别擅长,得想一个周全的法子。”
我瞧见师父并没有怪我,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面,然后又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师父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当年世界,遑论西洋,华夏之内就属青城山上的重瞳子对这观想蛊惑术造诣最高,倘若想要破解阿普陀安插在这深渊三法之内的手脚,估计也就只能期待他了。我当年跟随你师祖周游天下的时候,曾经跟青城山的人打过交道,也算是有些交情,想来求他们这么一件事儿,问题不大,不过我不能去青城山,这个关乎于当年的一个誓约,虽然在场者都已仙逝,不在人间,不过人生于世,必然要心存敬畏之心,所以我这里便留书信一封,你自己找上门去吧——毕竟你这么大了,也该历练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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