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协早早去了朝议,淳于晏按时过来请脉时,候华殿一片静悄悄,里室内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他疑惑抬头,只见华璧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殿下?”淳于晏道。
“翦赞被华星、华宁骗出去了。”华璧悠悠开口,说完,他睁开眼睛,目光锁在对方身上,“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么?”
淳于晏一愣,随后打开药箱,递上两张薄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如何对得起我与你母亲,如何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安心?”
“你更意志消沉、逃避于世,愧对本王期望,也愧对你母亲最后对天下清平的遗愿!”
华璧看着其上熟悉的字迹许久,才翻过第一张,看向第二张纸。
这一看,又是许久,空间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淳于晏候在一边,不知为何手心、脚心都浸满了汗,竟无端有种紧张压抑感,直到华璧放下纸。
“素闻喻先生能仿百家字迹,在襄州时我不曾见识过,不想今日却有缘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突然提起喻嘉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淳于晏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却见华璧的神色带出一抹极淡的回忆之色,“说来也怪,可能你们都不知道,母亲在写自己名字时,总是要漏掉底下那一点的。”
他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啻一道惊雷砸下。话音一落,淳于晏蓦地抬头,一时间似乎连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他像呼吸不过来一样地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结缡二十载,父王也从不曾了解过母亲。”华璧把两张纸伸进灯罩烛火里,跳跃的火光映得他面色明明灭灭。
等熟悉的字迹彻底化成点点灰烬后,他才有些倦怠地挥了挥手,“好了,你替我告诉父王,我一切安好,亦不忘平生志向,只是如今尚有不便,需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准备回去。”
许久,淳于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
站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抹了抹额头的汗上前,“还请属下替殿下诊查。”
华璧眼帘微阖,闻言,只伸出一个手腕,手背朝上。
淳于晏伸出右手食、中、无名三指,不取寸口,反轻轻搭于华璧手背列缺穴上,凝神细辨了一会儿,又翻开华璧里衣,只见对方背上是纵横交错、坑坑洼洼的血痂、疤痕,左腹侧还有一条三寸长的狰狞伤口。
他替华璧换完药后,道:“殿下体质极好,虽然此次元气大伤,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需一些时间就够痊愈了。”
“嗯。”华璧点了点头,“还要多久?”
“短则半月,长则月余。”
“一个月以内要痊愈。”
淳于晏抬头看了华璧一眼,只见对方依然闭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垂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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