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池怀虚醒得很早。昨天晚上没有吃晚饭他就睡了,一来这两天客人上来有些忙,池怀虚也觉得有些累;二来客人走后,他又开始闲下来,家里的事情就又冒了上来,让他觉得有些烦心;三来中午陪李经理他们喝酒,略微喝得有些多,酒劲还没有过。所以听到靳师傅喊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后来小乐过来喊他时,他还在床上躺着,也懒得起来,隔着门就将小乐打发回去了。
等小乐走后,池怀虚爬起来,找了点水喝,然后又回到床上,接着睡。他有意识地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山庄里早是声寂人杳,只偶尔能感觉到山风滑过窗帘,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池怀虚有一种感觉,此时应该是凌晨三点钟左右,因为他有一种习惯,凡是喝酒而睡的时候,每回半夜里都会在凌晨二三点钟醒过来,而且必须喝水才能再睡着。池怀虚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果然是二点半钟,他只好爬起来,将杯中剩下的半杯凉白开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回到床上闭上眼想继续睡,没想到却再怎么也睡不沉了。迷迷糊糊中,窗外的天空就现出鱼肚白来。想到天就快要亮了,他干脆爬了起来,半躺着倚在床头,听着外面晨起的小鸟啾啾鸣叫。没一会儿,腹中的饥饿感也袭了上来,肚子也咕咕叫了几声。池怀虚手捂着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就是再饿也没有地方找吃的,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可比不得宁江市,早上你就是起得再早,只要肚子饿了,也总还能找得到一两家早起卖早点的门面,多少弄一点吃的,可是在这山上,此刻的海运山庄里面,要想有吃的还得等靳师傅他们起来。
此刻池怀虚忽然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早晨,在这样一个深山当中,想睡又睡不着,腹中的饥饿感觉一阵阵侵袭的时候,池怀虚想起宁江市那丰富的早餐品种,那[***]的粉面,那黄灿灿刚出油的面窝和油条,还有那表面撒满五颜六色原料的豆皮,这些东西平素在家里只要想吃,就可以穿上衣服下楼,随便在哪个街角巷尾都可以实现的愿望,现在却是望尘莫及的。想到这里,池怀虚不由得咂了咂嘴,腹中竟然又咕咕地叫了两声,在这静静的早上,这声音显得有些刺耳。池怀虚稍稍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揉了一下肚子,自我解嘲道:“唉,这回可真是饿了,可是急也没有用啊,忍忍吧。”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悦耳的鸟鸣声响起来,仿佛就在耳边。池怀虚赶紧在室内四下张望,却没有任何收获。
过了一会,鸟鸣声再度响起,叽叽啾啾地,清脆无比,入耳让人身心愉悦。这一次池怀虚捕捉到了,声音听起来好象是来自窗台,显然有什么鸟儿不小心落在了窗台上,正开心地发出叫声。池怀虚不由得心中一阵好奇,他想看看这是一只什么鸟,一大清早就像一位不速之客闯到了窗前。他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被单,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怕拖动鞋子的声音惊走窗外的客人,池怀虚不敢穿床边的拖鞋,光着脚踩在枣红色的复合地板上。轻轻地靠近窗台。这个时候窗外的小鸟又叫了两声,仿佛还没有发现有人在靠近,这让池怀虚很是兴奋,他轻轻地窗帘的缝隙拉大,侧着身子从缝隙中向外望去,一只灰褐色的小鸟立刻进入了池怀虚的视线。此刻小鸟的头部在不停地晃动,两只小爪子在窗台上欢快地跳来跳去,动作显得轻灵而有韵味。它不停地变换位置的同时,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叽叽啾啾的叫声,样子看着煞是可爱。
池怀虚摒住呼吸,看着触手可及的小鸟在眼前欢快跳来蹦去,仿佛在表演大自然中最朴实无华的舞蹈。有时眼前的鸟儿还时不时地将细长的尖嘴在窗台上啄一两下,好象是在磨砺尖嘴。池怀虚看得忘了神,当小鸟的身体移动到窗台的角落去了,整个身体被窗帘挡住了时,他本能地将窗帘的缝隙拉大,以便更好地观察小鸟的动态,谁知一个不小心,窗帘上面的滑轮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正在自得其乐的小鸟仿佛听到了滑轮的声音,也预感到危险的存在,它警觉地缩紧了身子,动作停顿了一下。只在一瞬间,还没有等池怀虚来得及后悔刚才的鲁莽,它就忽地展开了翅膀,扑楞楞地飞向了不远外的一棵栗子树。
池怀虚心中一阵唏嘘,暗怨自己不小心惊跑了清晨的小伙伴。看到小鸟已经离开,他干脆将窗帘拉开了,望着不远处刚飞到树枝上停歇的小鸟,细细观看。遗憾的是,小鸟似乎感觉到危险还未解除,它只在栗子树上只停留了一小会,仅在树枝上跳动了两下,便突然展翅飞向了空中,随即一个急转,钻进了更远处的树林里,从池怀虚的视线里消失了。池怀虚只好失望的回到了床边坐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刚才赤脚站在房间里冰冷的地板上竟然浑然不觉。池怀虚不由得暗笑自己有些痴迷。
此时窗外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见,乳白色的天空里浸润着一种氤氲之气。看来今天又将是一个好天气。坐在床头的池怀虚忽然有了一种想看曰出的冲动。有了这个想法后,池怀虚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三下两下地穿好衣服,也顾不上洗漱,就推开门往楼顶平台上赶去。
当池怀虚一步跨过最后一级台阶,跳上楼顶平台的时候,他不由得楞住了,原来楼顶上还有一个人,她身着一袭黑色的风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栏杆边,望着东边太阳升起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背影上来看,居然是雪儿。
池怀虚放慢了脚步,他像刚才怕惊走小鸟一样地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雪儿。
但是显然刚才他冲上平台时最后啪地一声落脚声已经惊动了雪儿,只见她慢慢转过身来,看到是池怀虚,也惊异得睁大了眼睛,心里在说:“怎么这么巧,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嘴上却说:“池经理,怎么起这么早,到楼顶平台上来干什么。”
池怀虚一时语塞,伸手挠了一下后脑勺,居然有些羞涩,“我,我睡不着,想上来看曰出,”池怀虚说完后紧张地看着雪儿,生怕她嘲笑自己这个幼稚的举动。
雪儿的嘴角向上翘了起来,她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原来池经理也有这样的想法,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小孩子才会起这么早来看曰出呢。不过,池经理,你起得早了一点,还要等一会呢。”
“是吗,”池怀虚听到雪儿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东方的天边。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远处的山峦上还不时有丝般的薄雾在升腾,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他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是真的起早了,亦或是刚才的判断有误,今天本来就是一个阴天,不会有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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