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安沉思一番,点头道:“我知道了。试试看吧。”
沈嘉禾笑了起来,宽慰道:“师父你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师娘如今安全得很,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盟主也不会在天子脚下造次。事情结束,你想和师娘在一起多久,就能在一起多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季连安长叹了口气,“就不能有个好心人给盟主下个毒,让他嘎嘣一下赶紧结束这件事么?”
沈嘉禾:“……”
沈嘉禾:“……哪会有那么顺遂的事情啊。”
季连安不置可否,算了算时间,唉声叹气道:“又得回去面对皇上那张老脸。”
沈嘉禾随意道:“师父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给师娘的?我大概能帮你送过去。”
季连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懒洋洋道:“你把我捎过去吧。”
沈嘉禾白了他一眼,认真道:“说正经的。要不然送封信给师娘?”
季连安想了想,低低道:“你就帮我送几束花吧。”
沈嘉禾好奇道:“什么花?”
季连安轻声言道:“就红色的月季花吧。她喜欢看。”
红色的月季花,沈嘉禾倒是有些印象。
天玑峰上的花圃,就种着一小片。
季连安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站在那些月季前安静地看着,
要是花枯了,他的脸上便也染上几分愁容。
沈嘉禾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格外喜欢月季花的缘故,但没想过这是李曼吟喜欢的花。
红色的月季花并不难找。
沈嘉禾今日不打算去见李曼吟,便吩咐着府里的小厮先备下几株,等过两日再用。
回过府里吃了午饭,沈嘉禾坐在大厅里计划了一下,觉得自己该去见见姜护的那位夫人。
她从沈丞相那边打听过这位夫人的近况,听说她被带到沈丞相安置的地方之后,因为受了惊吓提前生了孩子,很是折腾了一番。不过好在,母子平安,倒是没出什么大事。
浮拓曾向沈丞相汇报过这位夫人的所作所为,所以沈丞相也一并同沈嘉禾说了清楚。
姜夫人本是和姜护十分恩爱,然而老庄主暴毙,总有流言说他的死有蹊跷。
后来盟主前来祭奠老庄主,同她见面时,话里话外便将老庄主的死因引向了姜护。并且还说他曾与地煞教里应外合,酿成八方庄惨案后,又叛教而出的事情。
姜夫人起初不愿相信,然而这事憋在她的心里成了个结,越想便越是觉得可疑。
机缘巧合,又或是旁人的故意安排。
姜夫人见到了姜护与地煞教的人来往的画面,心中惊骇,就相信了盟主的话。
盟主毕竟是正派的领袖,所以在一个无助的小女子眼中,他的话便像是她的主心骨。
他见她写信求助于自己,便回了信,一步步诱导她该如何去做。
首先,是让姜护夺取青花庄的庄主之位。
盟主说的理由很简单,说姜护本就为了庄主之位才会去杀老庄主,让他当上庄主,是为了安抚他。而且白勇若是当上了庄主,姜护和姜夫人就是他的眼中钉,会被他赶出青花庄。
这般破绽百出的理由,姜夫人在惊慌失措之下,竟也是信了。
只是盟主大概没有想到,青花庄会被分裂成黑白两庄。
他如此计划,应当是想等姜护死后,由他安插他所信任的人,从而在暗处掌控青花庄。
就像现在,让浮拓易容成李梧的样子,也是为了掌控黑花庄,不让白勇重建青花庄。
接下来的事,就和后来发生的一样。
姜夫人想要为老庄主报仇,便利用东姚,杀了姜护。
只是这东姚和使用的法子,并不是盟主在书信中教给她的,而是偶尔在庄里听到的。
但是这方法极是罕见,黑花庄里的人又哪会知晓。
怕是盟主埋在里面的暗线,故意讲给她听的。
盟主和教主是一人。
盟主负责在正派中保持光明磊落的样子,至于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事全由地煞教来做。
所以教主才会吩咐浮拓去杀了姜夫人,就是为了将一切都归于零点。
好在浮拓是沈丞相的人,觉得姜夫人的存在很是重要,就将她抓住转交给了丞相。
而盟主与姜夫人往来的书信,却不知为何放进了樊姐让沈嘉禾转交的那个木盒里。
李梧那边自然也是有些收获的。
姜护信任于他,虽然不是全部,但许多事他都讲给了李梧,包括他为何会去招惹秦如一。
地煞教是主动找上他的,要他同他们合作,但又不肯说是合作些什么,只是偶尔会出现。
以姜护的实力,是没办法去反抗地煞教的,八方庄的惨烈还历历在目,他不想让自己和姜夫人也变成那样,只要不是威胁,便只能就放任了他们。
然而后来,却有些奇怪。
地煞教的教主忽然派人给了姜护一封信,说秦如一为了武林大会的请柬,会来台州。
信中还说,要他杀了秦如一,若是失败,死的便是他和姜夫人。
送来这封信的,就是领命而来的沙鸢和浮拓。
姜护在八方庄时,虽是各种瞧不上秦如一,但秦子真毕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留在世上。
然而他若是不听地煞教的,死的就会是他和他的妻子。
但姜护心中清楚,无论秦如一死与不死,他都是逃不过的,只能尽力保住他的夫人。
至于秦子真那边的恩情,他只能从地煞教那边讨来的秦家剑谱来还。
姜护关沈嘉禾,引秦如一,搞出这么多花样,只是为了将事情搅乱。
他能瞧出教主虽是派了两个人来协助他,但这两人并无意置秦如一于死地,也就是说自己只是被教主选中的替罪羊,为了掩饰那个真正勾结地煞教的人。
然而这些话他并不能对秦如一说,也只能顺着那封信的意思与他对抗。
事情搅得越乱,就越有机会。
姜护早已嘱托李梧趁乱将姜夫人带走,并将她好好安顿起来。
他只希望自己的死能换回夫人和儿子的命。
姜护也已经吩咐过了后事,等他一死,便由李梧上位,当黑花庄的庄主。
并且姜护还嘱托过,让李梧与他划分界限,特别是地煞教的事,要完完全全当作不知,全都推到已死之人的身上,这样才能姑且保住黑花庄。
而教主寄来的那封信,姜护并没有丢弃,而是让李梧藏好,以防万一。
浮拓顶替李梧时,已在黑花庄中搜出,一并转交给了丞相。
沈嘉禾比照了一下盟主和教主的字迹。
虽是同一人,但为了不被轻易分辨,他应是好好练过,两封信的笔迹全然不同。
她支着头想了一会,觉得手中的筹码虽然增多了,但太过零碎,始终还是不够。
秦如一见沈嘉禾盯着那些信,似乎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沈嘉禾将信推到一边,“总觉得还少点什么。光这几封信几个人,怕是不够。”
秦如一闻言思索了一下,忽然说道:“不如,我们去趟天门庄。”
沈嘉禾怔了怔,“天门庄?”
秦如一慢慢说道:“盟主支出的账,我一般是不管的,但天门庄有专门的账本。”
顿了顿,他道:“我们可以查一查,或许会有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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