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气氛挺欢乐的,几个人好不容易出来聚餐,特别是沈千姿,今日能出来,都是月钦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陪她的,这种机会本就难得,结果酒菜还没上桌,就有人摆脸色,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吃喝喝了?
“欢乐,过来。”她没跟上官游吵,主要还是顾及上官游的面子。朝郑欢乐招了招手,她欲想将人弄到自己身边来。
可她身边有个男人,且还是当今整个陇南国权利最大、身份最高贵的男人,别说月钦城冷脸了,就是脸不冷的时候那也是有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她这种事事都胆怯的摸样,哪可能抵挡得住那种压力?
怯怯的看了一眼沈千姿身旁的月钦城,她赶紧朝沈千姿摇头,“千姿姐,我、我…。我不过去了。你们慢用,我、我去厨房帮忙……”
说完,她低着头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小雅房。
她一走,雅房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沉闷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欢乐,人家欢乐又没做错事。”上官嫣然朝对面嘟嘴,一脸的抱怨。
沈千姿撇嘴,尽管话是对上官嫣然说的,可全是讽刺某人的,“嫣然,你还是少说几句吧,感情这事是不能勉强的,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也是他个人的原因,咱们管不着的。”
上官嫣然不赞同的看着她,“千姿,哪不能勉强?我还不是被你哥给勉强的!”
“……”沈千姿嘴角狠狠一抽,特别是看到沈韵堂那冷脸唰的变黑之后,她索性闭上嘴不发言了。
都说多说多错,这话还真是有道理的。嫣然这丫头说话就不怎么把风,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觉得她还要再顺着这话题说下去,估计这丫头不用等晚上,就大白天的都会死得很惨烈。
身旁冷飕飕的气息传来,上官嫣然说完话就知道自己错了。
僵硬的转过头,对上那冷硬的俊脸,迎着那双冰刀似的黑眸,她想挤出一抹讨好的笑都觉得很是吃力。
“我、我……”一时间,她变得比郑欢乐还结巴。
“你认为本少勉强了你?”沈韵堂冷硬的薄唇勾勒着,看似是在笑,可那笑容后透露出来的气息却是充满了危险。
“没有啦。”知道自己冲动说错了话,上官嫣然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你别生气嘛,我跟千姿也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罢了。我没别的意思。”
“哼。”沈韵堂冷讽一声。尽管没在现场当众发飙,可桌下却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她小手中抽出来。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上官嫣然心中很不舒服,懊恼得要死。
其实她话里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从侧面劝说大哥对欢乐好一点。虽说现在大哥对欢乐没有感情,可是也能培养的。就好比她和沈韵堂,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甚至匆匆忙忙就成亲,成亲之前两人还互看不顺眼。可现在不也生活得甜甜蜜蜜、如漆似胶?
她只是想让大哥也试着去接受欢乐,再怎么着,欢乐也是他们上官家的媳妇了,这样冷漠无情的对一个才过门的妻子,作为女人,她真的很为欢乐打抱不平。
可哪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误会。
是,她承认当初的确是被他勉强了,可是她现在也是一心一意的在对他。
“韵堂……”厚着脸皮再一次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温暖的大手似乎都变得冷凉起来,上官嫣然苦着脸,又心虚又委屈。
而在一旁的沈千姿看着小两口闹矛盾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吐舌头。
吃顿饭而已,咋就如此不顺心呢?
看看自己身旁的男人,她觉得还是自家男人最为稳重淡定。
沈韵堂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舅哥在场,他也没有太过激的言行。而上官游看似无波无澜,但眸光却一直都紧盯着他。
这气氛简直就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而正在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众人定眼一看,见是上官泰身边的老随从,叫李庚的,几个人都认识。
“大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李庚似是很焦急,几乎都忘了礼数,一进门就对着上官游说道。
闻言,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李叔,我爹出何事了?”上官游站起身朝他看了过去。
“大少爷,老爷遇到刺客受伤了!”李叔哭丧着脸回道,眉头紧皱,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挤满了。
什么?!
除了沈韵堂还算镇定算,其余四人纷纷瞪大眼,上官游最先离开,上官嫣然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沈千姿和月钦城紧随兄妹俩后面。自己的女人都跑了,沈韵堂肯定是坐不住的,片刻之后还是走了出去。
上官泰受伤,看起来没有事小,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有身手的人,且武功不差,一般人想要对付他还真是不容易。这样的人居然能受伤,可见情况非同小可。
……
山官府
上官游回到府中以后,上官泰已经让自己的好友冯老给他处理好了伤处。
看到几个孩子都回来了,上官泰躺在床上,顿时就摆起了脸色。
“一个个的平日不着家,为父出了事才知道回来,怎么,现在才知道要关心我这个当爹的?”
“爹,你怎么样了?到底伤到哪了?严重不严重?呜呜呜……”看到上官泰脸色苍白的样子,上官嫣然最先冲到床边,跪在地上一边紧张的询问一边哭了起来。
沈千姿也赶紧过去着急的看着他,“义父,到底是如何回事?你伤在哪?严重不严重?”
上官游、月钦城、沈韵堂尽管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可每个人眼中还是布满了关心,几道眸光同时落在上官泰身上,奈何上官泰早已换了干净的里衣,并盖着被子,让人看不出是何情况。
看着一张张紧张不安的脸,上官泰摆着脸首先朝自己闺女训道:“有何好哭的,你爹我就那么无用吗?不就伤到了手而已,还死不了呢。”
“呜呜呜……”上官嫣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在他身上仔细打量起来,“爹,您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也只是害怕你出事而已。”
一旁的冯老赶紧出声,慈祥的笑道:“你们都别担心,没事的,就胳膊被伤了一刀,多养几日就会好的。”
上官嫣然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冯伯伯,您说的是真的?”
冯老佯装恼怒的瞪她,“死丫头,难道还信不过冯伯伯的医术?”
上官嫣然这才放下了心,并收拾好眼泪,然后抱紧上官泰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讨好,“爹,是女儿不对,只知道在外面都忘记要关心你了。”
刚刚听李叔说爹受伤的时候,真的是吓死他了。
看着闺女这样,上官泰想多摆会脸色都不行。欣慰的叹了口气,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摸了摸闺女的脑袋,放低了声音朝众人说道:“好了,就一点小伤,爹骨头虽然老了点,但还是很硬朗,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们冯伯伯还在呢。”
“冯伯伯好。”见上官泰说话利索,沈千姿也松了一口气,这才笑眯眯的朝一旁的冯老问好。
冯老带着笑,朝她突然拱手,“老夫拜见皇后娘娘……”
“冯伯伯!”沈千姿赶紧将他打断,并快速的将他扶了起来,没好气的对他翻白眼球,“好一阵子没见面了,你怎么也学会打趣人了?”
“哈哈……”冯老摸着他的白胡子,愉悦的笑了起来。
看着屋里几个出色的晚辈,他是越看越满意。有时候,他还真是羡慕自己的老友,这世上,比福气,还真没人能胜得过他这位老友。儿子得力,女婿了得,收了个义女,多捡了个当皇帝的女婿,儿女们又都孝顺懂事,这些,可真是羡煞了旁人。
见他在这个时候都还有心思开玩笑,众人这才彻底的相信上官泰并无大碍。
而这时,一抹娇小的身影端着食盘默默无声的走进了上官泰的房中,听到屋里的说话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安静的走进去,将手中食盘放在了桌上,然后端起食盘里的一碗药汁走到床边,站在上官嫣然身后朝床上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望了过去。
“爹……药来了……”细弱蚊蝇的声音从她嘴里出来。
尽管她说的很小声,小声到几乎让人听不见,可在场的人除了上官嫣然薄弱点外,其余的人耳力都很好。再加上她双手捧着药碗的举动,众人齐齐的朝她望了过去。
感受到许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郑欢乐低着头,脑袋都快落到碗里了。
看着床边的儿媳,上官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尽管这个儿媳胆子小,又不怎么出众,可心地却是极为善良。这些他早就知道的。
儿子不喜欢,他也是看在眼中。
可是他还是坚持让这个丫头进了他们上官家的门。其实报恩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派人暗中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怜她在郑家的地位,又觉得这个丫头很难得。
如今这样单纯善良的人真的算少见了。至少在他上官泰接触的人当众,这样的人很少见。他相信儿子不喜欢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多过一两年,儿子一定会发现这丫头的好。
他们上官家什么也不缺,比起身份地位高贵的千金大小姐,他到是喜欢这种单纯朴实的人做自己的儿媳。
“欢乐,让我来吧。”上官嫣然发现身后有异样,回头见她端着药碗,赶紧转过身去接。
郑欢乐也没拒绝,将药碗递给了她,然后低着头默默的走到角落边,一双小手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上官游面无表情的朝她扫去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床上。
难得全部的人都回来了,上官泰之后唤了管家进来,让管家下去准备食材,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把这几个晚辈都留在家里陪他。
如今他是伤者,对于他不问人意见就强留人的行为,几个晚辈都没意见,默许了他的做法。
沈千姿想到他受伤,而他们又难得回来,就提议要亲自下厨给上官泰这个义父做一顿好吃的。上官泰一听,乐得脸上开花,赶紧催促她们下去准备。
几个男人自然看得出来上官泰是有意在支开人,待女人们一离开,上官游温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爹,到底发生了何事?”
月钦城同样严肃的看着他,沈韵堂尽管背着手,尽管样子还是冷冷酷酷的,不过若仔细看,也能发现他黑眸中所隐藏的严肃认真。
看着床边三个出众的晚辈,上官泰抿了抿唇,这才皱眉说了起来,“今早我出城,还未行到五里就遇到杀手。”
上官游又问道:“爹,他们有多少人?你还看出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上官泰叹了一口气,“他们有二十来人,看身手应该是江湖上的杀手。”
站在床前的三个男人纷纷蹙起了浓眉,难得神色一致。
上官泰的话虽说道出了对方的底,可这个底却隐含着麻烦。
首先,没抓到对方的人,就不好查对方的底细。江湖上牛蛇混杂,有派别的倒是好区分,那些无名无派的人,最难掌控。再次,上官泰是生意人,接触最多的也是生意人。可以说要想查出到底谁是幕后之人,是有一定难度的。
生意上的事最是不好说。或许对方看起来像君子,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就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上官游最是清楚,尽管他爹不是第一次遇到刺杀,但这还是第一次跟江湖上的杀手‘打交道’,这让他不得重视起来。
“爹,这阵子您就安心在家养伤,哪都别去了。外面的事我会替您去办的。”沉默了片刻,上官游温声说道。一时间没有头绪,他只能先把爹手中的事接到自己手中。
上官泰摇头拒绝,“我没大碍,休息几日就可以了。你一个人里里外外都要忙,哪能顾及得过来。”
上官泰皱起了浓眉,“爹安心养伤就是。这家早晚也是我接手,再忙也得习惯。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特意针对您,您应当尽量少露面。”
上官泰抿着唇,虽然儿子的话在理,可是让儿子一个人忙里忙外,他也担心啊。这些年,他们上官家本就遭人嫉妒眼红,如今同沈家堡联姻之后,更是遭人嫉妒眼红。明着大家都会对他道声恭喜,可谁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
若是对方只想对付他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大不了他不离开京城就是,可怕的就是对方是对付他们整个上官家族。
“岳父,让我代你去办事吧。”一道冷硬的嗓音打破了平静。
上官游嘴角抽了抽,朝某个妹夫看了过去。
就连上官游都显得很诧异,是没想到沈韵堂居然会主动说这样的话。当然,他并不是怀疑这个女婿的能力,只是觉得很意外罢了。女婿作为沈家堡将来的堡主,从小都在沈潇身边长大,其手段和能力肯定是有的。
“韵堂,不是我不想让你代我去办事,我只是怕……”上官泰还是蹙眉。女婿也是半个儿,他也不希望女婿有什么不测。他闺女的幸福还掌握在这个女婿手中呢。
不等他说完担忧的话,沈韵堂冷声将他打断,“岳父不必再劝,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话冷漠又饱含霸道,光是听语气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可这一刻,上官泰心中却升起一抹暖意。这孩子也并不像表面那样冷漠无情……
月钦城斜眼朝沈韵堂睨了过去,“你确定你能办好事?”
沈韵堂不客气的回瞪他,并抬了抬下颚,“本少出马,一个顶俩,不就是江湖中的人吗?他们要敢惹本少,本少改日就带人马踏平他们老巢。”
月钦城唇角抽了抽,“……”
得了,他都懒得理这家伙了。这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要不是知道自家女人的底细,有时候他真的怀疑他们俩就是一对亲兄妹。
都一样的性子!管你是谁,先整死了再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沈韵堂霸道的插手接替了上官泰手中的事务。
午膳的时候,很热闹。
几个小辈陪着上官泰和冯老,尽管饭桌上大家都比较守礼、比较安静,但气氛却也温馨美好。
对上官泰而言,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月钦城如今身在宫中,并不能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都可以来上官府。而自己的闺女能在京城的时日也并不多了,以后想要再享受这种儿女围绕的欢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只是用到一半,才有人发现不对劲。
“咦,欢乐呢?”上官嫣然突然问道。
在上官家,就这么一双儿女,上官泰也并不是那种思想腐朽的人,所以在用食上,不会像其他大家族那样讲究男女不同席。相反的,他还巴不得儿子女儿天天都陪在他身边。
大圆桌旁,的确是少了郑欢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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