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做饭的跟着出去后,工棚里都在猜测今天这是怎么了,但却没人敢出去看。
二十几个工棚都有人走出,都是各工棚负责做饭的,他们进了各自的厨房后,迷迷糊糊和面切葱花,倒油烙饼,抬着成桶的土豆炖肉,白菜炖肉,酸菜炖肉,抬着喷香的一大盆一大盆的葱油饼走进各自的工棚。
看着冒着热气的菜,看着焦黄的葱油饼,劳工们一个个都傻了,半天没有人动手。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就算早年年头好,也难的奢侈的吃回葱油饼啊!更别铁这是在阎王殿一般的矿上了。
“吗的!该死该活吊朝上!!”
一个劳工咒骂了一句,伸手抓起一张油饼,卷吧卷吧一口就咬了下去,还没等咽下,用木桶里的大勺子舀起块肉填进了嘴里。
“好吃……”
他含糊不清的说着,费力的一伸脖子,将嘴里满满的食物吞咽了下去。
“艹!就算死也做个饱死鬼!!”
又有一个劳工伸出漆黑的手,抓起油饼就往嘴里塞。
这一下,工棚里立时喧闹起来。劳工们没有说话的,满屋子里在昏暗的马蹄灯下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跟猪抢食的时候动静一样,哼哧哼哧,呱唧呱唧的咀嚼声,享受的哼唧声,在工棚里成了主旋律。
正拼命的吃着,一个工棚的门突然被拉开。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腮帮子鼓鼓的,瞪着眼睛瞅着门口。
门口的那人没有进屋,直接站在门外说道:“一会伙房的去抬汤,小鬼子的海菜汤。”
“还有汤……”
劳工们脑海里冒出个不可思议的词汇。
那人说完就要关门,他突然看到马蹄灯下一个个腮帮子鼓鼓的漆黑面孔,遂停住脚步说道:“都慢着点吃,明天还有,管够,可别撑坏了肠子,到时候臭烘烘的没人给你们收尸。”
“咕咚……”
那人话音落下,工棚里响起清晰的吞咽声音,显然是开门的那一刻,食物已经咽了大半了。
随着们关上,工棚里还是一直安静着。劳工们彻底懵了,小鬼子这是要干嘛?
“老邢,你看他穿的不是小鬼子的军装,花里胡哨的。”
第一个声音响起,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
“对啊!他还是黑嘴子口音。”
“他们不是日本鬼子。”
“俺做饭的时候要啥给啥,都是自己去拿,满伙房堆的都是小鬼子才能吃到的东西。”
一个矿工晃了晃手,待大家声音小了,这才小声说道:“老邢,你去看看吧,你眼毒,看看咋回事。”
“行,俺去看看。”那个叫老邢的矿工将手里的油饼放下,说着,起身就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视线首先落到了远处的那些碉堡上。视线落实的一刻,他心里一畅。碉堡还亮着灯,但那些大杀器却都不见了。他们这里也没有人看着,只有远处不断有人忙碌着。
怎么回事?
老邢疑惑着,就准备再走两步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人看着。
还没等他抬脚,侧面的伙房们开了,紧接着一个浓重的辽宁口音喊道:“爷们,喝汤就自己进来抬吧,用盛菜的桶,桶不够了!”
“嗯哪!”
老邢答应着,凑前了两步,小声问道:“长官,俺问个事,你们是……”
“别长官长官的,俺只是个做饭的,俺们是反满抗日先遣军,喝完汤把屋子烧暖和的,没事别可哪瞎跑哈。”
“反满抗日华夏先遣军?”
老邢重复了下这才一惊,忙问道:“长官,那太君……”
那个胖胖的东北军老兵大咧咧的说道:“都说了,别长官长官的,多别扭,你说的小鬼子啊,都他吗的给老把头烧炕去了。吃饱了把屋少暖和的,心放肚子里,安稳的睡觉吧。”
“都……没了……”
老邢被这突然的惊喜击晕了,喃喃的说道。
随着老邢回到工棚里,日本鬼子没了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二十几个工棚。吃饱喝足,将地火龙烧的滚烫,连天窗都得开着透气,但大家却无心睡眠,胆大的站在工棚门口,看着远处那些忙里忙外的身影,恍如隔世。
他们获救了!脱离苦海了!
这是工棚里每一个人的心声。但大家都没乱,都安静的在他们这一片呆着。
一夜舒服的睡眠,在战马的嘶鸣声中结束了。劳工们早早的起来,在吃完新烙的油饼,喝着昨晚的饼用海菜烩的汤,议论着各自得到的信息。
“昨晚半夜俺起夜,你们不知道,那边那个人多啊!老鼻子了!”一个用雪将脸上擦得还算干净的年轻后生夸张的连说带比划。
“这是咱们的队伍,人还可和气了。”
“是啊,只说那边人多,别瞎走动添乱,没人管俺们,俺们几个都到了炮楼边上了呢!”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呢?他们居然悄无声息的将防卫森严的军营,牢笼攻破,连枪声都没有听到,近在咫尺,连战斗的声音都没听到,最关键的是没有军阀队伍的那些习气,非常的和善。
大家小声的议论着,慢慢的,都不说话了。他们才想起,一旦日军再杀回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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