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驾车跟上,而是望着那些2米多的电网以及雨幕中看不太真切的哨卡思考片刻,然后转动方向盘,返回市区。
唐林本就心怀愤懑,见他这样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动手?”
克蕾雅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别急。”唐方说道:“我们赶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上帝武装在伊达共和国的据点,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免得打草惊蛇,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唐林一拳锤在身旁玻璃窗,咔的一声支离破碎,湿冷的风与雨水灌入车内,淋湿了他的侧脸。他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普利登?阿拉木图下令扫荡创世纪这样的邪JIAO组织,怎么会波及那些天主教徒,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那些人已经很不幸,可是老天爷为何如此狠心,让悲剧一次又一次在他们的生命中轮回。
这不公平,这太残忍。
克蕾雅从后视镜看到他流血的右手,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唐林摇摇头,拒绝了她好意,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释放心头的愤怒与杀意。之前在教堂对面如果不是唐方拦住他,那些士兵很可能已经变成雨幕下快速冰冷的死尸。
看不到太阳的天气令人压抑,看不到光明的社会令人绝望。哪怕住进海尔特市最豪华的酒店,沉浸在热乎乎的温泉池,也无法冲散心头的怨气。
在进入酒店的过程中,唐方亲眼看到一位孩子的母亲被保安挥舞着警棍赶到远方,只因她会抱住那些看起来富有的客商,求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带走,离开这个没有希望的星球。
现在他终于明白韩景云为什么断定普利登?阿拉木图完了,从他接过数据芯片的一刻,便是总统先生噩运的开始。
像韩景云这种在政坛摸爬滚打数十个年头的人,眼睛有多么毒辣,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
塔利达恒星系统遭遇上帝武装袭击,克拉夫丘克身亡,赫拉蒂姆卫队损失惨重,毫无疑问对总理先生带去沉重打击,然而这何尝不是一个契机。聪明的人,总是善于利用那些突发状况,把坏的事情变成好的事情。
唐林右手的伤口已经愈合,头上顶着一条白毛巾,把脖子以下部位完全浸在飘着蒸汽的泉水中,倾听岩石缝隙传来的汩汩泉鸣来分散注意力。
在梅林星这种恶劣环境下,能够享受温泉带来的舒适服务,可想而知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后半夜才睡熟的唐林被一个人摇醒,睁开眼睛看时,发现唐方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正在一面往客厅走,一面喊他赶紧起床。
他不敢怠慢,拍拍脑袋翻身跳下床,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出来时克蕾雅已然站在门口。
唐方没有解释什么,带着两人到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随后离开酒店,从停车场开出那辆惹来保安白眼的破旧磁悬浮车,向着昨日跟踪囚车找到的电网封锁区域驶去。
车辆开出市区便被唐方丢弃在荒原里,三人更换恶劣环境防护服,然后搭乘女妖战机向目的地潜行。
布置在地面的哨卡与雷达站都没有发现空中的隐形猎手,穿着鬼雾级动力装甲的士兵的目光更多地落在缓缓驶入电网内部区域的车队。
海尔特市市长的座驾成为开路车队的一员,最前面的警车里坐着警察局长。
当车队进入一座才建成不久,墙皮还没有因酸雨冲刷大面积腐朽的巨大监狱时,女妖战机悬停在后院一栋建筑上空,唐方三人顺着绳索滑下,落在积水未消的天台。
哪怕雨势已停,天空也无阴云笼罩,却依然没有办法看清“凯摩尔”的容颜,只有一圈淡漠光影吊在天边,散发着沉闷而压抑的气息。
有几声惨叫从下面狭小而密封的铁窗透出,唐林攥紧了拳,又用力深吸一口气,总算压下心头烦躁,顺着消防梯溜下,跟在唐方背后往前面潜行。
车辆停好,海尔特市市长在警察局长与相关部门官员的陪同下走到中间那辆防弹车旁,迎出一位50岁上下,手里握着净化器的男子。
这人离开车厢不久,另一侧车门打开,走下一名年龄70岁左右的老人,右手握一根漆红色拐杖,像血一般鲜艳。
中年男子把手里握着的净化器放在嘴上用力吸几口,对着海尔特市市长达利尔说了一句话,换来周围人等一番点头哈腰。他又扫视一圈高墙内的建筑,看了看墙头身着动力装甲,荷枪实弹的守卫,然后对那位拄拐老人谦让一番,并肩往正对大门的办公楼走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座用来关押所谓创世纪邪JIAO徒的监狱,不过办公楼修建的格外气派,从远方看好似一把刺破苍穹的利剑,不……用官方一些的话来说,应该叫法剑。
中年男子与老人走在前面,然后才是靠边站的海尔特市市长与警察局长、监狱长等人。
狱警们分成两排站立在道路两侧,目光沉稳,表情肃穆,接受中年男子的检阅。
同一时刻,唐方三人由后院迂回至前面广场,隐身在角落里花池背面,静静看着那些人走过人廊,走上阶梯,进入气势恢宏的办公楼。
没人知道广场角落花池后面的阴影中藏了三个人,也没人知道办公楼前悬停着一台侦测器,里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唐方的眼睛。
或许是海尔特市的空气很糟糕,也可能是一路舟车劳顿,中年男子进入会厅后一阵剧烈咳嗽,着实令市长先生捏了把冷汗,赶紧吩咐人打开空气过滤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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