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顿?伊夫林的视线下移,落在那把枪上,目光里的情绪不复杂,像一潭死水。
黑9抢先一步把枪夺了过去,“不要跟黑6学。”
“久违的说教……”黑5仰着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沉默下去,高贵的骑士。”
远方传来的脚步声渐不可闻,灯光落在粘稠的血泊上,不再柔和,变得又冷又硬。
黑9与黑5向前面走去,把道尔顿?伊夫林扔在原地。
许久,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原先枪火交织的战场归于平静,没有炮声轰隆,也听不见愤怒的吼叫,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道道厚实的背影,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静很可怕,完全不同于喝功夫茶时候内心的平静。似有无数道冰冷的目光从看不见的异度空间射出,刺击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
………………
道尔顿?伊夫林用匕首刺穿了唐方的胸膛,流了好多好多血。阿努比斯军团士兵卸去了他的一切装备,还用医疗针剂让他保持轻度昏迷。看上去他彻底成了被拔掉爪牙,丢进铁笼子里的凄惨困兽,是死是活只能看黑7的兴致。然而真是这样吗?
他的伤心与愤怒很真实,苍白的脸与虚弱的身体也很真实。但是黑5与黑9不知道,来自突变基因的力量正在快速修复胸口的伤势。流血已经停止,新生的细胞正在填补破损组织,让他渐渐恢复气力,精神一点点好起来。至于黑9用来维持轻度昏迷的医疗针剂,根本没有可能对他异于常人的精神系统造成严重影响,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道尔顿?伊夫林的临阵倒戈给了他无比沉痛的一击,无论是从个人感情方面,还是在对待星盟的立场方面。就像农夫与蛇的故事……他有作为人的良知,亚当政府也有对未来的考量,真的不是简单的对与错就能加以评判。
当然,怎么对待星盟人民、亚当政府与军队,以及道尔顿?伊夫林,他现在真的拿不定主意,脑子里有许多混乱与颠倒的想法,时而告诉自己要强硬,时而又觉得那是人之常情,总之这些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索性不去多想,把注意力转回当下,投注在阿努比斯军团的威胁上。
以之前那种局面,他完全可以召唤大量星际单位将黑5、黑9二人一网打尽,不过他终究没有这么做,选择努力压抑心头乱窜的悲愤情绪。
黑9说过,黑7希望得到活口,而不是一具死尸。在黑5看来,这句话救了他的命,可是在他看来,这句话救了他们两人的命。
黑7想要活口,而他也渴望见到黑7,将这个一直以来觊觎自己性命的组织一网打尽,顺便搞清楚代行者的身份。还有,晨星铸造与阿努比斯军团……明明没有利益冲突,那个神秘家伙为什么立志取他性命。
反正他将计就计来这里救道尔顿?伊夫林,目的是一方面不让黑5、黑9等人察觉行为异常,一方面为遗迹战舰赶到冥府级航母驻地拖延时间。既然局势发展到这一步,索性扮成一个阶下囚,让他们得逞便好。
这么一来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把自己变成人质,帮助黑5等人要挟泽拉图投降。然后便可以完美地实现自己的计划,让黑5那些人觉得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下,进而放松警惕。
他刚才说他们赢了,准确来讲,这是一句违心话。真正赢得人是他。
可是,道尔顿?伊夫林那一刀,真的很疼很疼。
那两名阿努比斯军团士兵最终把他丢到一间空荡荡的舱室,临走前还不忘用一种特制手铐禁锢住他的手腕,显得非常谨慎,哪怕在他手无寸铁且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也不会掉以轻心。
等待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渐不可闻,原本无神的眼睛恢复清明,他看了一眼内置各种感应元件,警报器,乃至自爆装置的特制手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对于脑海装着星轨指挥中心与高能电子海的他,这种东西就像以前用过的XX毒霸、XX卫士,看起来各种强大,实际没什么用。
………………
距离冈比斯恒星系统2.5光年的深空区域,远星闪烁,不同颜色的尘埃云在更加遥远的夜空铺展开,像打翻的调色板。远天的绚丽多彩挥不去太空的阴冷与幽暗,稀疏的小行星翻滚远去,没有声音,只有微光照耀下如山岳般厚重的背影。
在这片寂静空间,一艘体长超过1.5公里的巨型战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黑暗中穿行,尾部推进器组喷射着不明亮的火焰,时而照亮附近掠过的小块岩石。
从远方望去,它就像一条被放大无数倍的蜈蚣,身体呈节肢分布,只是没有一排排腿足,不过在节肢与节肢交界的地方部署有红色信号灯,在暗夜下一闪一闪,好像宣告它的存在,以及它对这片黑暗领地的主导权。
在这艘巨舰所在空域外围,还游荡着数艘护卫舰只,长度从100多米到200多米不等。
200多米的战舰形似三角锥,很像《星球大战》里的共和国突击舰,而100多米的战舰更加丑陋,如同一具具高头棺椁,看不到舷窗泄露的光芒,也没有信号指示灯闪烁,连船尾喷出的火焰都是深褐色,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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