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两眼瞪的溜圆,恨恨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的推荐票第一?我早就知道苗书记看不上我,一直想踩我,我自己任职时间又短,根本就没想过提拔的事儿!推荐干部的时候,我和乡长俞可成匆匆忙忙开车从工地上赶到了县城,连脸都没顾上洗就进了会场。按照县委的要求,在推荐票上填了耿秀山、王河清、马水生三个人的名字。当时耿秀山就在我身边坐,他看的清清楚楚!投完票,我和俞可成就去找刘长青常务副县长汇报工作,在刘县长办公室接到张书记电话,赶到政府五楼大会议室的休息室,到了那里,市委组织部的谭部长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当时就说了。然后谭部长才告诉我,说我的推荐票第一,并征求我的意见。我当时就表态,没有意见,服从组织安排。现在你常书记质问我推荐票为什么第一,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是副书记,参与决策,知道的比我多。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我的推荐票第一?”
常新想不到陈观在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后,竟然反问他为什么自己的推荐票第一了!一时间,才从县委办公室主任位置上提拔为副书记的常新,竟然回答不上来了?
不是常新回答不上来,而是他无法回答。再说陈观搞鬼,没有证据;说他因为工作成绩大、威信高而得票多,常新又不愿说。一时间,明水县排名前五的副书记常新,觉得自己心慌慌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陈观没有放过他,接着又追问到:“常书记,你巴结苗书记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和苗书记一样,血口喷人、诬陷我,那就不行!市领导高部长在这里,市委组织部谭部长在这里,县五大班子主要领导在这里,全县各乡镇的党委书记都在这里。我问你,你说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什么意思?你是代表县委说的,还是你个人信口开河?你调查了没有?你落实过上次推荐干部时候我在哪里、在干什么事儿没有?你查到我给谁打过电话或者是找谁说过投推荐票的事儿没有?要是你调查了,查出我确实做小动作了,没说的,我现在就辞职,回家等候组织处分。要是你没有真凭实据,随嘴冒泡、信口开河、诬陷我,别以为你官大、我拿你没办法,也处分不了你,要知道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你必须在明天的大会上,当着所有代表的面向我道歉、检讨,否则的话,我和你们没完!我好歹也是公安部一级英模,一级英模的称号不容玷污!为了我的荣誉,为了我头上神圣的一级英模称号,我还非得和你们较真儿不可!明水没有说理的地方,咱去市委说去!市委说不清理,咱去省委说理去!实在不行,咱去市纪委、省纪委说理,让纪检委派人查查咱几个,看看哪个乌龟王八蛋该进监狱!”
乖乖,陈观竟然摆出了和苗坤生、常新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下,满屋的领导没人敢说话了!陈观都把态度亮明了,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多嘴么!一个说不对,要么让苗坤生觉得没和他保持一致,要么让陈观认为自己和苗坤生、常新是一伙的!左右都不对,干脆闭嘴最好!
不说别人了,连刚提拔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王河清都不敢说话了。因为陈观说的太狠了,是要把人往监狱里送的,他王河清自认得避其锋芒,躲一躲才是上策!
没人说话了,常新先怂了,转身向端坐不动、脸色铁青的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高建安求救到:“高部长,你看看,这陈观太不像话了,竟然敢威胁领导!简直是胡搅蛮缠、岂有此理!”
陈观冷笑一声:“我和你说理,你说我是威胁领导、胡搅蛮缠、岂有此理;你和苗书记诬陷我在推荐干部中搞小动作,那是什么性质?我这是被你们逼得不得不奋起抗争,以理服人;你们是污人清白、污蔑陷害,是人品问题,是要不要负法律责任问题!很简单,你要是有证据,拿出来,这么多领导,谁的眼都不瞎,都认得白纸黑字!你要是没证据,少啰嗦,明天去大会上向我道歉、检讨!否则,你们认识我陈观,我却不认识你苗坤生和常新!咱们到市纪检委、省纪检委见!我就不信偌大个中原省,就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你苗坤生、常新,在明水口音一手遮天,难不成在中原也能一手遮天?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苗坤生原本在推荐干部结果出来后就产生了调查陈观、把陈观彻底踩死的心,没想到陈观比他还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说要去市委、省委告他去,到市纪委、省纪委告他去,还说出了到底哪个王八蛋该进监狱的狠话!
苗坤生懵了,他想不到竟然还有敢和县委书记叫板的乡镇党委书记!
在苗坤生的意识里,全中国自古以来最好的活就是当官,年轻人最好的出路也是当官!想当官,就得和领导搞好关系,听领导话、跟领导走!就一个县来说,县委书记是唯一的、真正的领导!严格说,县委书记是爹,县长就是儿子,乡镇党委书记、各局委的一把手,那都是跟着书记、县长混的小弟!这些人,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身为县委书记的自己在众人面前翻脸的!除非他不想混了!
难道陈观不想在明水混了?不想在水泉混了?
今晚陈观的行为已经大出苗坤生的认知范围了,他被弄懵了,急切之间脑子死机,还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稍微缓缓神后,苗坤生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陈观这娃不熟,是个生瓜蛋子,标标准准的二蛋!
这一刻,苗坤生有点后悔,自己堂堂一个县委书记,和一个二蛋较什么劲儿么!那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
不知道苗坤生知道不知道明水人、不光是明水人、整个水泉官场上都把他叫“苗二蛋”,反正现在他心里已经把陈观看成陈二蛋了!
想想也还真有几分道理,一个乡党委书记,敢和县委书记在会场上面对面吵仗,不是二蛋是什么?
陈观啊,可别真的被人叫成陈二蛋了!
和苗坤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陈观已经把他给彻底看透了,知道苗坤生这种人实际上是个脸谱化的人,就是戏台上、小说中那种专门当官的人。这种人干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当官,为了当官可以不择手段!这种人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见了上级、特别是见了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上级,奴颜婢膝;对下属,则是疾言厉色,狠似恶狼!根本就不把下属当人看!跟着这种人干,那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陈观才萌生了去意,才跑到省厅去找孟庆川厅长,请求调回省厅。实际上,周里乡小城镇建设现在正在关键时期,陈观根本就不应该走!
这,纯粹是让苗坤生和李建宇两个给恶心的了!
就是走,也要出口恶气,收拾苗坤生、李建宇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头顶还有三尺神明在,还有党纪国法在,收敛一点!
苗坤生哪里知道陈观办公室抽屉里还放着二级警监的肩牌、证书和国务院总理签发的命令么!
这都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恶果,让平日里威势赫赫的苗坤生苗书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而且还用力过大,弄得筋断骨头裂!
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高建安之所以被派到明水来巡视党代会,正是因为前几天明水推荐干部时出现了以外:不在县委意图之内的陈观意外地推荐票最多,这在全水泉都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出现这个以外,市委对明水党代会的换届选举就格外重视,生怕再出现以外,特意派了个常委来坐镇。
这个时候,高建安心里都不知道骂苗坤生了多少遍“笨蛋、蠢猪”了!
高建安的心思很简单,那就是期盼明天的换届选举波澜不惊、顺利完成,他好回去向市委交差!他最怕的就是出意外!
今晚的事儿高建安看的很清楚,本来他拿着干部花名册一个个点名、让各乡镇党委书记表态,本身就是一种高压态势。以他多年的宦海经验,高建安相信,有了这个表态,就等于上了一道保险锁,明天的选举绝对不会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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