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丈夫的认可和支持,陈娇儿心中安稳许多,不过回到旅馆,却一直没有梅贻琦的消息,谭海去联大见了梅贻琦后,回来说此事在联大有不小的争议,学子们要去察哈尔、部分先生也想去这是个体行为,和联大整体走有本质的不同,不少先生直接质疑梅贻琦此举有脱离重庆的嫌疑,老蒋虽然有些地方让人诟病,但正统地位依然是先生们看重的,更不用说有些心存其他想法的教授。
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有结果,陈娇儿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和丈夫通过电话,她就有些后悔,向梅贻琦提出整个联大北迁,引起的麻烦会不小,西南联大可不是北方大学,这里复杂得很。放下此事,先送别吴增隆和远征团再说,十月初的一个清晨,没有任何送别仪式,吴增隆带着远征团将士离开了赵家堆,汽车再次去了棋盘山,全体官兵给这里的弟兄们上了最后一炷香,在陈娇儿、谭海和保卫人员的目光注视中,消失在蜿蜒的山区道路之中。
民众是到了中午才陆陆续续得知消息,守在赵家堆的记者暗自懊恼,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去了棋盘山就不回来了,急忙赶回城里,想要从陈娇儿那里获得远征团低调离开的原因。
城里也扑空了,陈娇儿不在,虽然保卫人员还有留守在此的,并解释说陈娇儿未走,可记者们不信,固执的守在旅馆,缠着保卫人员询问赵夫人到底在那里。
此时陈娇儿正在西南联大,她是来和梅贻琦做最后一次商谈,打算放弃上次的建议,同时,商量学生的解决之道。
“夫人,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张、蒋两位先生正赶回来商议此事。”梅贻琦说的是张伯苓、蒋梦麟两位校务委员会主席,这二人对梅贻琦是很支持的。
“梅先生,此事有些欠妥,我也不能滞留昆明太长时间,涉及到政治,恐怕难以解决。”听梅贻琦大致说了情况,陈娇儿敏锐发现这其中恐怕还有各方政治力量争夺联大,博弈的成分在其中。
“正是因为有这些东西,我才想去。”梅贻琦叹了口气。
“梅先生,我很想知道,您是何时动了想去察哈尔的念头?”
“不瞒夫人,以前我做清华校长时,曾经对赵主席很不满,办学要靠自己的力量,哪有挖别人墙脚的道理?”
闻言,陈娇儿笑了,当初挖清华墙脚,确实有些过。
“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清华当时迁移时,我是力主不去察哈尔的,但这一路过来,现实是残酷的,重庆也好,龙主席也罢,不过是把我们这些先生们当做他们在政治上的筹码,我理解战争期间,办教育很难,可这战争总要结束的,国家需要重建的人才,回头审视,我才发现,这个国家,真正重视教育的是赵主席和夫人。”
“梅先生言过了,我们也没做太多。”
梅贻琦摇了摇手:“夫人不必过谦,我收集了察省不少消息,察省一直都没有减少在教育上的支出,锡省、伊省现在的学校恐怕都比这里多,夫人,在十年前,谁敢相信?马先生德高望重,以前我不明白他为何远离家乡要去察哈尔,而且一待就是近十年,连教育部几次请他,他都拒绝,看看现在的北方大学,我只能说马先生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上次夫人走后,我反思清华走过的路,大学是学子们的圣地,是净土,我不赞成太多外界的东西影响学校,我主张学术自由、独立办学,清华没能做到,可北方大学做到了。”
“梅先生,北方大学也受省府影响的……”
梅贻琦又摇手:“夫人,大学不是与世隔绝,我所说的学术自由、独立办学,是有一定范围的,就说北方大学,赵主席可敢干涉马先生?”
“这个倒是不敢,不过我夫君年轻……”
梅贻琦笑了:“年轻才气盛,赵主席乃是一方豪杰,我只能说他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这更可贵,我心目中的清华,就是北方大学这样的,夫人,我想了很久,如果不能带领清华走向成功,我愿忍痛割舍,去北方大学。”
陈娇儿久久不语,梅贻琦她接触时间不长,但能感受到,他和马君武一样,愿意为梦想中的教育付出一切。
话说道这,问题并未解决,陈娇儿心头猛然浮现一个念头,她看着梅贻琦道:“先生,联大关系错综复杂,张、蒋两位先生回来也不一定能解决,如果先生确实想去察省,我有个建议。”
“夫人请说。”
“请先生带清华北迁大同,我的条件不变。”
瞬间,梅贻琦坐直了身子,猛的一拍大腿:“对啊!我不能说服同仁,但清华我还是能做主的!”
接着,梅贻琦激动起来:“夫人的主意极妙!学子的事,想去察省先生的事也可一并解决,甚至龙主席那里,也容易交待,夫人,我看就这么定了如何?”
陈娇儿想了想,“先生,您看这样如何,和龙主席会面还是需要的,清华离开也少些阻碍,我先回去,商定大同的校址,尽快拨款建设,这这段时间,先生也做好善后工作,等两边都准备妥当,我派人来护送先生和学子北上。”
“就依夫人所言,我这就给龙主席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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