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鸿钧点头:“这么看来,技术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远大于资本和资源。”
“确实如此,你们可以想想察省现在的情况,我们在田地没有大幅度增加的情况下,粮食依然能够增加,靠的不是面积和人力的投入,而是每亩产量的增加,还有我们的工业,永兴、光华、工业集团等等,增长最快的是技术应用最多的工厂,而这些工厂就不会盯着从工人身上获取剩余价值,反而可以给工人更为丰厚的薪水……”
“可那些都是你名下的,你可以强制要求他们用新技术,给工人更高薪水,别的资本家可不一定这么做!”宋思雨不屑道。
“宋处长说到结症了,不错,我名下几个集团确实是被逼的,而且,他们并不承担技术的风险,都是我和我大姐不惜代价投入的结果,我确实不能强迫所有资本家都这么做,但话说回来,这是制度问题,我们制定了最低薪水保障之规定,还不足以让这些资本家把心思放到技术上来,他们仍然还想着靠压榨资源来获取剩余价值。”
巩天民插嘴道:“这也不尽然,在银行发放贷款和回收贷款中,我也去了不少工厂,现在很多工厂都和北方大学和北方科学院有合作,他们不少人已经从技术上尝到甜头,据我所知,冯少山就和北方大学签订了多个合作协议,北方纺织工业集团出资五十万,委托北方科学院开发新型纺纱机,已经有人愿意走这条路了。”
赵子赟想了想:“鸿钧兄,看来我们有些步子没跟上,我建议财政厅可以联合实业厅做些调查,看是不是可以出一个规定,凡是上一年度通过技术获得更多利润,并保障了工人利益的工厂,可以考虑将上缴的税收返还给他们一部分,同时,对开发出新产品或者新技术的企业,省府可以给予奖励?”
俞鸿钧有些迟疑:“这会不会造成我们省府岁入的减少?”
赵子赟笑了笑:“直接看,这肯定的,但鸿钧兄,你仔细分析下,技术的研究,投入的不仅仅是钱,一个新技术,带来的也不仅仅是钱。”
俞鸿钧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回头就去安排。”
宋思雨犹豫了下,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这并不能改变资本家剥削的本质,广大民众依然是受压迫的一方。”
听到这话,赵子赟也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下面的话仅代表我个人看法,没有任何针对性,你们听了,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他这一说,几人都有些紧张。
“我想宋处长是从资本论和苏联一些说法上得出的上述看法,资本家的问题有些复杂,一棍子打死并不妥当,宋处长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看到的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即把私有制下所有从事组织生产,投入资本的人和资本家等同,其实,资本家并不一定是具体的人。”
“那不是人是什么?”宋思雨奇怪道。
“有可能是一个国家,比如苏联。”
这句话让再坐的人震惊,邓主任都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在我看来,凡是运作资本的都可以称为资本家,苏联之计划经济,运作资本的就是苏维埃政府,他们依然要通过各种方式来获取剩余价值,否则,他们就没有多余的资本用于民生,用于军事上。”
“可至少工人是工厂的主人。”
赵子赟忍不住笑了:“宋处长,你不觉得有些自欺欺人吗?除了不能随意开除工人,薪水由政府制定外,我看不出有任何主人的地位,任何社会,都无法避免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个群体,不能通过集体作出统一决定,因为人的想法总是有差异的,领导者始终是需要的,就说这计划经济,它是从上而下制定的,请问宋处长,工人能够决定生产什么,生产多少吗?”
宋思雨无语。
“不能吧,因此,整个国家的经济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该发展什么,在哪里建工厂,工人仍然没有决定权,增加的利润,也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分配。”
“那最少也能保障工人的利益,国家会管他们的生死。”
赵子赟点点头:“这一点我承认,但你不能忽略另一个事实,这是正常状态下,也就是说,上层少数人做出的计划是正确的,如果有偏差,带来的影响将是灾难性的,此外,你还忽略了工人的风险将非常大,简单说,工人一旦任务完不成,就不是扣薪水,或者开除那么简单,很可能会丧失生存的权利,还有,对于部分有能力的工人是不公平的,他们有可能付出的比别人多。”
“回到我们前面提到的,技术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非常重要,但技术存在的风险,有可能导致研究失败,宋处长,举个例子,我给你五十万,要你研发飞机,你认为会不会失败?”
宋思雨恼火的看了他一眼:“我都不懂,肯定失败!”
“这就对了,如果你失败,我出的钱,是我选择你的,这责任自然由我来承担,但是,如果是类似苏联这样的政府交给你的呢?”
宋思雨一呆。
“我想结局只有一个,你将承担所有责任,因为交付给你任务的政府,会说你没有尽力,更进一步,说你是隐藏在内部的敌人。”
宋思雨只是色变,邓主任却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情况据她所知,就有,赵子赟是随口说的还是知道些什么?
“照赵主席所言,苏联岂不一无是处?可现实是,他们取得了成功。”邓主任一直听着,直到这时,才出言问道。
“邓主任说的是事实,其实任何制度,都能取得在一些方面的成功,关键看付出的代价,我并不是说计划经济一无是处,在有些方面我倒是赞同。”
俞鸿钧听了紧张,“主席的意思是……”
“不可再生之资源,我主张采用计划经济,比如这矿产,挖了就没了,比如这树木,砍伐容易,但种下小树,要想成材,那将是漫长的过程,而很多方面,我却是绝对不赞成,比如棉布生产,计划少了,会死人的,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对未来一年的用量进行判断,这需要分散在各地的生产者、商户通过市场来分阶段调节。”
巩天民点头:“有道理,主席的经济水平如此高,我自叹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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