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好气派啊,市舶司比起京里的六部衙门还要广阔,还要富丽堂皇啊!”王体乾由衷称赞道。
的确,为了建市舶司,各家都出了血本,用最好的料,请最好的工匠。至于衙门的图纸,则是聘请了二百位书画大家,参考江南的园林衙门,博采众长,突出市舶司的功能和特色,最终由张恪敲定的。
一走进去,金丝楠木的柱子,散发着淡淡的黄晕,雕梁画栋,花鸟虫鱼,无一不美。信步走来,仿佛园林博物馆一般。能在这里面办公,就算是不要工钱也值得!光是情趣神韵,就足以让人整天晕乎乎的,心旷神怡,忘乎所以!
走进来的官员和商人无不赞叹,至于那些西洋人,则是彻底傻了。他们走的不是普通的回廊,而是通往上帝殿堂的道路,柱子上挂着的山水画作,地上摆着的青瓷花瓶,树干上裹着的绫罗绸缎,精美苏绣……
每一样都让他们垂涎三尺,哈喇子满地。
西洋人不讲究含蓄,也不怕丢人,一路上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甚至有人趴在地上,亲吻瓷器,弄得侍从哭笑不得。
……
“王公公,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非是我佛喜欢金银,而是百姓喜好金银啊!”
王体乾看了看西洋人的丑态百出的样子,顿时心有戚戚焉,伸出大拇指,笑道:“国公爷高见,这帮西洋土包子衣兜里都是银子,不把他们驯服了,怎么往外掏银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到了正堂,坐在紫檀的太师椅上,有侍女急忙奉上刚刚采摘的明前,艳丽的茶汤,醉人的味道,王体乾闻了一闻,顿时叹道:“果然是好茶,好茶啊!相比起来,宫里的都要逊色不少,咱家能到江南,真是享福了。”
坐在张恪下手的方崇文突然笑道:“王公公,宫里什么没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要奉养圣上,您又是宫里大红人,什么没见过?”
“呵呵,这是外行话啊!”
王体乾叹口气,笑道:“宫里规矩大,谁都知道。就拿着茶叶来说,各地贡茶不下几十种之多,自然不乏好东西。可是呢,要是捡最好的给万岁爷,主子喝习惯了,突然没有,就有人要倒霉,轻者打屁股,重者就要掉脑袋!伺候皇上久了,大家伙都明白一个理儿,不能给皇上吃最好的,也不能给他用最好的。主子尚且如此,咱家这些在司礼监的,也不能欺君不是。说到底啊,要想享福,就要外放,不论是监军镇守,还是织造提举,都能享福,回到宫里,反倒要夹起尾巴了!”
这一番道理说完,大家伙顿时不胜唏嘘,想想皇帝也够可怜的,名义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可是手下人真要铁了心欺骗他,他就什么都别想知道。
别人只当王体乾是随口一说,而张恪却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很显然派王体乾南下,一来是监督织造局和征税,隐含的意思就是制衡监督,避免市舶司都落到张恪手里。
可是王体乾也不是傻瓜,他见识了张恪的手段,就凭他想和张恪争,随时都会被捏死,比起一只臭虫都不如。
他此时说到欺瞒皇上,又说外放才能享福,分明是待价而沽啊!
想到这里,张恪微然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书,送到了王体乾的面前。
“公公,这是江南银行半成的干股,就算是一点见面礼,另外王公公还可以指派一人作为江南商会的董事。”
王体乾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多少军国大事在他面前,也没有皱眉过。可是面对着这份文书,他彻底歇菜了,手指不停地颤抖。
江南银行原始股本就超过千万两,最近又大肆收购,加上拥有特许的报税权力。每年赚取的银子至少上千万两,半成干股,兑换成利润,每年就是五十万两!多少官员贪一辈子,也未必有这么多!
至于江南商会那就更了不得了,不同于以往的以地域为纽带的商帮会馆,江南商会在创办宗旨里面明白写着维护商人利益,促进工商业发展。简单地说,这是一个有明确政治诉求的商人联盟。
以往商人只能通过依附官僚,靠着士绅帮他们说话,而有了江南商会,商人则是完全独立出来,对于士农工商的等级发起强烈的冲锋。
刚刚成立,就受到各方的追捧,二十五个董事名额,更是让无数人抢破了头,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要是顶着董事的名号,在江南经商,绝对无往而不利。张恪给了一个名额,王体乾等于是多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国公爷,大恩不言谢,从此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只要咱家能帮上忙的,绝不皱眉头!”
张恪满意地点点头,众人约谈越高兴。远在京城的天启和魏忠贤要是知道他们寄予厚望的王体乾,刚到江南就叛变了,绝对能吐血三升而亡!
略微坐了一会儿,张恪就带着大家伙往外面走。
邓文通笑着解释道:“市舶司是收取关税的地方,另外左边是天朝拍卖行,负责登记展示商品,洽谈交易。在右边是江南银行,交易转账,扣除税赋,全都在银行进行,省去了拿着大量现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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