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不是进士,不是举人,甚至不是秀才,他出身小吏,最高的学历只是国子监监生,而且还是花钱捐的。
按理说蝼蚁一般的人物,和东林党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过汪文言确实成了东林党,而且还是继顾宪成和李三才之后,东林最重要的活动家。
以致史书上有如是评价:以布衣之身操控天下!
汪文言对东林党的最大贡献就是他结识了朱常洛的贴身太监王安,由此帮着东林拉上了朱常洛父子这一条线。在万历驾崩之后,东林党倾力表演,鲤鱼翻身,成了辅佐新主的重臣,实力膨胀到了顶点。
自古盛极而衰,东林党提前遇到了张恪这个劲敌,不光折损了大学士刘一璟,内廷的最大助力王安也死在了魏忠贤之手。
随之而来,老魏和客氏在天启身边夜以继日地说着东林的坏话,大势越来越向着不利于东林的方向滑落……
和张恪谈完之后,老魏立刻叫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
许显纯是武进士出身,其实在明朝考武进士并不容易,不光需要考校骑射功夫,还要考研策略的本事,简单的说要文武全才。
许显纯便是如此,身材雄壮,走路生风,儒雅之中带着威严,深得老魏赏识。
“拜见干爹!”
“起来吧!”魏忠贤微微一笑:“咱家问你一人,汪文言你可知晓?”
“当然知道!”
许显纯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干爹,汪文言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游走京城多年,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交。手段通天。是叶向高的左膀右臂!”
许显纯试探地问道:“干爹,您想对付此人?”
“没错!”老魏干脆地答道:“这次东林漏了马脚,惹得圣上不快,岂能放过他们!”
许显纯十分赞同,笑道:“干爹,汪文言这家伙挑拨离间,浙党,齐党,宣党,楚党等人全都恨之入骨。奈何有叶向高等人护着,没人能奈何他,不过干爹要想拿他,顺藤摸瓜,保证能钓到大鱼!”
老魏精神振奋,笑道:“好,你这就去办,马上抓住汪文言,严刑拷问!”
打发走了许显纯。老魏靠在椅子上,自语道:“张恪此子知道的怪多的”
……
棋盘天街,首辅官邸。
叶向高端然危坐,一张老脸。满是愤懑忧虑。
“老夫下朝就在思索,张恪绝非什么宽宏大度的人,他在朝堂上并不是放了咱们一马,而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星还有些疑惑。说道:“元翁,你是不是高估张恪了,他刚刚死里逃生。从辽东回来,就能制定如此阴毒的计划?”
深知张恪厉害的大学士韩爌说道:“太宰,张恪年纪不大,但是精于算计,又和魏忠贤等阉宦过从甚密,说不定他们联手设计也不一定。”
“唉!”左都御邹元标叹道:“说到底还是咱们急躁了,要是等着张恪回来,摸清情况,再动手也不迟。结果弄成了构陷功臣,在天子那里失分,自然让阉党有了可乘之机。”
叶向高说道:“百姓有句俗语,知道尿炕就睡筛子了。谁能辽东张恪这小子在一片大败之中,竟然打赢大战,还拉来了一个朝鲜人给他作证,难道他有诸葛近妖的算计不成,提前做了准备?此人真是太可怕了!”
叶向高摇头叹息,饶是他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也没有办法化解眼前的难题。
坐在门边的左光斗一直在听着,他突然说道:“元翁,诸位大人,我刚刚打听到一些消息,那个李贵身上并没有朝鲜国书,献给圣上的礼物都是在天津采买的。”
“什么?”
几个东林大佬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你是说张恪弄了个假冒的朝鲜使臣,果然卑鄙!”星气得山羊胡子乱抖,骂道:“好个奸猾的拧成,老夫这就上奏弹劾他!”
“慢!”
“元翁,你还有顾虑不成?”
叶向高摇头苦笑:“我们就是吃了急躁的亏,难道还不知反省吗!眼下朝廷需要胜利,皇上做梦都想万邦来朝,有了朝鲜朝贡,皇上正在欢喜。我们搅了皇上的兴致,只会给张恪制造攻讦我们的借口,得不偿失!”
左光斗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元翁,恕下官不敢苟同,李贵是假的,浑河大战也就是假的。真假是非如此,我们断不能因为曲意逢迎,就不顾大是大非!下官不才,愿意亲自上书,死劾张恪,大不了舍了性命不要,也要让这个小奸臣原形毕露!”
左光斗说得慷慨激昂,韩爌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浮丘,当时就是你带头弹劾张恪,才弄得如此被动,此时再鲁莽上奏,只会害死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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