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习习，越往西走，越是荒芜，这让一直呆在东部的没出过远门的三人心中唏嘘不已。
这样的土地，长出杂草已经不易，若是种粮，一亩地能收个一两百斤都不敢保证。
“不种粮食了，今年西部的土地都改种豆子了。”老里正笑道。“幸亏秦夫人发明了豆腐啊。”
“不仅仅是豆腐，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东西，也离不开豆子，将来瓦山乡定比之前还要荣光。”书敏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回过头自信地说道。
如今豆腐和肥皂已经打开了半个天启国的市场，西部和北部也陆陆续续有商户闻风过来，只不过听了百里村的条件，目前还在观望和犹豫当中。
有了这庞大的市场做后盾，酱油恐怕会供不应求。
几日的风餐露宿之后，大家终于抵达了瓦山乡。稍作休息，书敏便拿出了图纸，要求老里正将原来的几处大型的窑厂进行整修。
老里正一点也不含糊，立刻将能够调动的劳力，上至六十的老翁，下至七八岁的孩童，全部严正以待，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大作坊整修活动中去。
瓦砾中，坑坑洼洼的部分被填平了，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平整的广场。曾经被抛弃的堆得如山一样的大瓦缸，也被一一清洗整理出来，排列在平整的广场之上，像等待被检阅的士兵一样，整整齐齐。
而硕大的窑洞，其干燥和密封性是豆子发酵的最好的场所，书敏将它们正改成了煮豆子和发酵曲红素的场所。
可是书敏前世虽然参与过酱油厂设备的设计，途中也参观过现代酱油生产基地的生产流程，可是并未亲身参与过，所以过程少不得有些曲折，最明显的就是曲红素的发酵，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只能多试验几次，温度和水分要做好记录。”书敏做了好几种样品，放在不同的窑洞里，进行发酵。希望这一批当中能有合格的可以用的红曲素。
“放心吧，秦夫人，我们会看得紧紧的。”黄泽跟在她的身后，用随身携带的便捷的蝇头小笔和本子一边记录，一边保证。
正远正在和其他人一起，用小铲子一边翻滚着红曲，让它们充分发酵，一边偷偷望着这边。
他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这个女人，曾经多年的夫妻，他在她的身上竟找不到过去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让他有些迷惑，更多的是遗憾。
或许，在那六年时光中，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这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尤其是她对他与对他们，那眼神中透出的光茫居然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仿佛那六年的朝夕相处从未发生过，这让他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大家伙抓紧了，秦夫人说了这批料发酵得最好，大家伙可别搞砸了。”老里正大笑的声音打断了正远的心事，他不禁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铲子挥舞得铿锵有力。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看着大家高涨的热情，书敏会心一笑，离开了窑洞。
这批红曲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许许多多的步骤要做。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接下来还需要做的事情，脑子里仔细回想做酱油的每一个紧要步骤，以便可以顺利尽快的完成成品，让兴盛商行打开销路。
想到这儿，书敏的头皮紧了一下：姚苏那家伙还没有回去吗？算算时间他该回去京城了吧？
等他回去，她还得赶回百里村一趟，虽说现在有专人隔两天就会送信一次，交代两季稻的推广进展已经百里村作坊的琐事。可是一来一回依然耽误了不少时间。
更何况她十分想念孩子们，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里，孩子们过得如何。
别人只道她贵人事忙，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她是顺便避事来的。
只是她想避，有人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譬如，在这偏僻的杂草丛生的阡陌上，某人已经牵着他的骏马，在她的必经之路守着了。
“你怎么也来了？”书敏心虚道，可恨刚刚想事情太入神，竟没有发觉，待到发觉时，已经避无可避，只得呵呵上前打个招呼。
姚苏黑着脸，不接话，只幽幽望着她，望得她心中有些发毛……
风吹过，一地尴尬。
“我要回京了。”好半响，他才转过身抚摸着身边的骏马，说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么？”
要回京了，书敏仿佛听到了天籁，瞬间轻松了不少。
可是他要她说些什么？
一路走好？
他听了估计会发飙。
她动了动嘴皮子，始终没有敢说出口。
“真是个薄情的女人！”见她始终沉默，姚苏略带幽怨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手帕里包着两只外表看着一模一样的白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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