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凄惨?你都不说的啊?我们好像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们都不太说话的,好不好?出去时,你们女生总喜欢手拉手聚一堆,我们男生和男生逛。”
“那倒也是。”许霜降点头同意。
车窗外,路灯一缕一缕地掠到挡风玻璃上,快速得就像飞逝的青葱岁月。在静谧的瞬间,她细细回忆着久远前的那场春游。那可以算是她第一次去别的城市。小学里那些春秋游都是可怜见地局限在附近几个公园,她家父母两方都是土著,没有远亲可走访,那次学校组织的苏州一日游可把她兴奋坏了。
许霜降牵起嘴角道:“我好像比你好不了多少,我记得我晕车了,春游前一夜没睡好。”
难道不是他吃茶叶蛋的缘故吗,林虞在心中嘀咕道。
当年,他们班的班主任老师古板,无论集体组织出去干什么,都要叫学生按着教室的座次顺下来排列,林虞和同桌就坐在许霜降和宋晓燕后面。
那天,老师选的天可不太好,也差不多是五月天,却是阴雨暖潮。同学们上了车,没过多久就自发拿出零食吃吃喝喝,端地热闹。林虞在后排和同桌分享他的茶叶蛋。
前排许霜降把头歪在车窗边,绵绵雨丝时不时飞进来,喷在后排林虞脸上和茶叶蛋上。可他又不好抱怨,因为许霜降看起来不舒服,宋晓燕时不时问:“霜霜,好些了吗?好些了吗?”许霜降只是哼哼唧唧,鼻腔里含糊发声,没有言语。
跟车的是一个任课老师,却不是班主任,哎呦呦地过来安慰:“许霜降,你能坚持吗?晕车药在你们班主任那里,我没有。你坚持一下行吗?哎,同学们,谁有桔子皮?给许霜降闻一闻。谁带了风油精?给许霜降涂一涂。”
那会子大家还是吃当令水果多,车上还真没有人带桔子,倒是有一个人带了风油精。
林虞就瞧着任课老师揭开那风油精的小铁片盒,手指挖了一坨,点着许霜降的脑门一通抹。原本香喷喷的茶叶蛋,裹着那冲味儿,实在难以下咽。
结果许霜降缓一阵后,顶着一脑门子的风油精,转过来对他要求:“林虞,你们不要吃蛋了,行吗?”
宋晓燕帮腔:“霜霜不舒服,蛋的味道大。”
林虞最后一口蛋白堵在喉咙口,噎得想翻白眼。
许霜降投诉过后,仍歪向窗户吸外面的新鲜空气。风油精的味道顺着风混在雨丝里,一阵阵地扑向林虞面门。透过座位缝隙,他看见许霜降的头发被椅背蹭得毛蓬蓬散扬开,好多根都垂到脏乎乎的车窗缝隙里了。林虞除了同情,还有些解气,这回许霜降遭了大殃,都顾不上整理她的马尾辫了。他压根儿不多事,没提醒许霜降把头发拢拢好。
马路边的梧桐树一棵棵掠往后方,树后的店铺灯光明亮,照出了行人的身影。林虞开车注视着前方路况,抽隙往边上斜觑了两眼。
天黑透了。
林虞便记起,他们春游那次,大巴回到校门口也已是暮色灰蔼,那时候大家算得上小大人了,路上也没那么多人和车,家长们都放心,从不来接的。大家下车报数,老师再啰里啰嗦吩咐写游后感,方得解散。林虞和许霜降一路,路上店铺没几家,还都关门了,看起来比他们此刻回来还要更暗一些。
不过,他跟在许霜降身后,知道她在吃苏州买回来的豆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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