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春花回去,许满庭盛饭端汤为她服务,然后陪坐一旁,听她讲话:“东西看起来不多,实际上蛮多的,也是奇怪,他们搬出去半年,也没见添置什么大件,七零八碎的东西加起来竟然有好几个箱子,唉,自己立门头做一户人家,就是这样。而且她公婆的一些衣服被子都留着,也有四五包。”
“其实搬近还真不如搬远,整理打包是一样的,搬得远,可以叫搬家公司来,师傅直接上门帮忙抬箱子装车,今天虽说搬得近,一点都不省力,霜霜来回好几趟,箱子搬出搬进,放车里又拿出来,大太阳下,她汗水淌淌滴,就没断过,一个小姑娘呀。”
宣春花喝了一口山药汤,叹一口气:“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有气,对小陈说话硬邦邦,也难怪她,一个下午像被人家赶一样,必须搬好。新的地方你是没看见,上一家投五投六刚刚走,地也没扫过,还是房东自己掠了两扫帚,叫霜霜哪能把自己东西放得进去嘛。原先住的又是两个老人,据说东西也很多,你晓得的呀,不要讲黄梅天刚结束,就是黄梅天没来过,放了年把的东西搬出去,房间就像翻过一遍土,怎么闻,都好像有股谷馊气。我在擦地板,霜霜也趴到人家床底下拖,那水脏得险险将人家下水道堵掉,你看看,你看看。”
“怎么不叫个钟点工阿姨帮忙?”
宣春花眼一横:“你们讲起来都容易,钟点工阿姨候在你门口啊?人家阿姨时间都是排好的,几点钟到几点钟哪一家,你叫阿姨几点钟来?一点钟?两点钟?讲得清楚吗?再讲老房东吃过晚饭就要来收钥匙,霜霜肯定先要顾搬场,她两头跑,气也喘不动,东西匆匆忙忙摆得乱七八糟,箱子横一只竖一只,怎么给钟点工阿姨安排工作,缺了东西算谁的?”
许满庭想想女儿今天不容易,也叹了一声:“你讲他们东西不多,自己又有车,早晓得这样,我今天请个假一起去。”
“都怪上一家呀,别人家搬场,早上八九点钟卡车一拉就好了,他们拖到下午一点钟还不止。”宣春花抱怨完,夹了一个莲藕狮子头,咬一口道,“咸了。”
“我想你今天出了汗,要补补盐分。”许满庭把山药汤往宣春花面前轻推,“喝汤,汤是清淡的。”
“嗯。”宣春花舀一口汤,继续道,“这桩事,我跟你背后讲,凭心而论,是小陈做得不妥当,时间排得太急。要是你做的,”宣春花拖着腔朝许满庭瞟一眼,许满庭立即嘿嘿地笑,宣春花哼一声,“丈人老头子傻,怎么女婿也跟着不机灵了?老早看小陈办事情,蛮有章法啊。”
“哎,讲来讲去,你怎么讲到我头上了?”
“不可以啊?”宣春花有点不讲理,嘀咕道,“反正你们两个傻,苦的都是你女儿。”
许霜降的小脾性被她妈妈看得真真地,她自打陈池回家,就没怎么主动搭过话,但她一直忙忙碌碌在整理衣服被子,陈池在一旁给她递东西、收箱子、调调电视节目,打电话询问房东安装网络的事,也一刻没停。他和她说话,她也会简短回两句,所以一时还不明显。
夜里,该睡觉了,许霜降把凉席铺到地上,放上俩枕头和俩毛巾毯,她卧上去卷了一条,占了一小半凉席。
“霜霜,你怎么睡地上?”陈池洗完澡进来,讶道。
许霜降侧身睡着,没回话。
“起来起来,天再热也不能睡地上。你还开着空调呢,要着凉的,睡床上去。”陈池蹲下来拉她。
许霜降闭着眼睛道:“床垫要明天才到,今天就这样睡。”
“那也不行。”陈池笑着,话里带着侃意,“床垫即便暂时没有,可我们人应该灵活。你看床板是平的,我们把凉席放上去,先凑合一晚,总比睡地板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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