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快把西瓜挖到底部时,听到她爸爸兴奋地喊:“霜霜,霜霜,我给你写了一句话。”
她赶紧抹抹嘴一瞧,见屏幕上传过来一句话:“女儿,好的,马上。”
她愣了半晌,特地瞄了自己写的上句“爸爸,你快点呀”,才算是把逻辑链给接上。这都过了多久了?许霜降当即噗一下笑出来,呛得惊天动地。
陈池一瞧,动作迅速地扯了一张纸,糊到她嘴边,一只手伸到她背后拍。
许霜降一边咳,一边盯着屏幕,检查有无喷到西瓜汁,手里头那个几乎被挖空的西瓜跟着晃悠悠。
“拿来。”陈池接过西瓜,搁到一旁,继续给许霜降拍背,自然而然地轻训,“吃东西笑什么?”
许霜降仿若未闻,低头又检查键盘。
同样埋怨的话在宣春花的嘴边打了个转,咽了回去。她和丈夫对视一眼,许满庭拈起一块西瓜,慢慢咬上一口,那百般滋味又浮上心头。宣春花也不知咋想的,凑过去拿起那半个西瓜,递到许霜降鼻子前:“纸放进去。”
许霜降和陈池齐齐抬头,许霜降还有点干咳,陈池力度放轻,仍帮她拍背,口中说道:“阿姨,待会儿我来扔。”
“小陈,你管你吃西瓜,别管她,跟个小孩似的。”宣春花瞪了女儿一眼。
她拿着西瓜皮转回厨房,听到陈池带着笑意在说:“以后吃东西小心,呛到气管难受不难受。”
她女儿乖乖嗯了一声。
宣春花心里直叹,幸亏陈池上了及格线,不然就他俩这种温情已敛到细节里去的程度,拆起来比较困难。
晚饭时,老丈人给陈池夹了一块大排:“小陈,吃。”陈池吃完大排后,丈母娘夹了一只椒盐大虾,竟然没给她闺女,放进了他碗中。
陈池简直受宠若惊。
他的心至此略定,胜利就在前方。
不过,他亲娘汪彩莲远在千里之外,却急坏了。
陈池昨天晚上和母亲通电话,汪彩莲从儿子的支吾其词中抽丝剥茧,终于知道了儿子打电话时人在外面。
本来这没有什么,但她想和未来媳妇聊两句,儿子却说媳妇在家休息。本来这还没有什么,但是她问起许家的安排,儿子回答说,刚回来,还没谈及。汪彩莲就顺口说她第二天给亲家打电话,陈池却说,岳父岳母为着他们俩的回归忙坏了,过些天再打电话比较好。
汪彩莲品品滋味,越想越不对。年轻那会儿,她是工段上的女管事,那时候工厂就是一个大家庭,员工小家庭里发生龌龊纠纷,带了情绪上班,或者旷工请假,总要影响工作效率,所以她附带还管排解纠纷。
工段上的窈窕妹子、魁梧汉子都要称呼她一声汪姐,现在老了,老同事们的后生辈见她叫一声汪姨,孙儿辈小胳膊小腿肥拐拐地,还被大人教着,奶声奶气叫她一声汪婆婆。
她经手做过思想工作的家庭矛盾可不少,到最后,她都要拍着矛盾双方的手,发自肺腑诚诚恳恳地给一句话:“透过表象看本质,本质上你们是至亲的一家人,处得近才有磕磕绊绊,处得远的外人都客客气气。”
汪彩莲几十年经验下来,太善于透过表象看本质了。就冲儿子推脱着不让她和亲家接触,就冲晚上八九点儿子不在丈人家,这事就有悬疑。儿子可是新姑爷,但他这新姑爷做得似乎很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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