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抬眸,睇太子满脸戾气。
前一世他未曾如此执拗过,只躲她、避她、拿话冷她,生怕有丝毫沾惹,坏了他的命数。那时,自个倾慕于他,活得委实凄凉。而今世,却来寻她、缠她,拿话逼她,只因晓得,她已无情与他,心内不甘逐生出诸多恶念来,只为得她。
玉翘心中无味杂陈,沉吟片刻,才淡道:“太子应晓得,那左臣相怎咽得下这口恶气,隐忍五年之久,终引胡人入关灭国,随后将安顺帝生擒,在城午门前,当他面,胡人兵将斩其皇子,辱其皇后妃嫔及公主,啼哭哀嚎达数日之久,实惨不忍闻。如若太子行安顺帝之举,玉翘为夫君守节,更不愿祸国殃民,绝不学冯夫人苟活。”
她说的轻缓,却语气冷硬。太子怔忡,背脊一阵凉麻震颤,转而盯她双眸,淡若止水,且无波无澜,似把生死早已看的通透。
“你.......!”他想说什么,此时脑中大乱,竟片语皆难吐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娇人儿,朝自已福了一福,即扭着纤薄楚腰转身,头也不回,走得坚定从容。
软轿直抬入周府垂花门前落下,碧秀从怀里取了些碎银赏过轿夫,这才上前打起帘子,扶玉翘下轿,朝垂花门而去。
进了园子,她二人松了口气,心下方才踏实。即沿一径石子漫路朝自个院落而去。
赤日当空,她俩便捡绿树阴浓处避走,又见左半墙翠竹如画,索性就进林中穿行,顿觉森森凉润,直透绢衫。额上粉汗早已褪去。玉翘想了想,侧脸看着碧秀低声道:“今太子所言,你莫要跟旁人提起,只自个心里晓得即可。”
碧秀迟疑道:“姑爷也不能说么?”
“太子是个有贼心却没贼胆的,倒不足以挂齿。”玉翘笑说:“可夫君却是个心眼顶小的,恐他晓得了,还不知要弄出多大的动静来,先掩下,日后再说不迟!”
碧秀点头,抿着唇只笑。巧着,前过来二三个丫鬟,其中一个形容尚小的丫头,两手端着捧盒,似不胜吃力,步伐走得摇摆,另两个倒空着手,自在闲话儿。
玉翘觑眼瞅了瞅,是大夫人房中伺候的,却也认识说话的两个,一个瑞珠,另一个景菊。
且说玉翘与碧秀因隐在竹林里,不曾引起她几个注意。瑞珠采了一枝鸢尾在手中把玩,景菊突然笑道:“瑞珠姐姐,今瞧夫人很不高兴呢,你可晓得为何?”
瑞珠撇撇嘴说:“怎会不晓得,今圣旨临门,四爷官职升为三品,赏银千两,宫里还赐了好些稀罕的物什,如是寻常往日,统统皆送老祖宗房里,大夫人府中管事,今去敲一点,明去磨一些,倒能弄个七八成来。可现全送四爷房里了,要由四奶奶收着,大夫人这气能顺么?”
景菊疑惑道:“我瞧着四奶奶长得跟天仙似的,说话忒般柔弱,虽是太傅府嫁过来的,对我们却是和气的很,脸上总带着笑,怎大夫人就是不喜欢她?”
瑞珠掐了朵新鲜的鸢尾簪于鬓上,挺神气道:“你哪懂大夫人心思。还记得方家小姐么?当初四爷未娶时,大夫人与她走的近呢,原是撺掇着四爷能娶那方小姐的,还自作主张替四爷订了婚,哪想四爷不理这茬,退婚不说,没些日子又娶进这个四奶奶来。她可是受了方小姐诸多好处的,现下让人家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总要寻个人泄气的,四爷不敢碰,自是瞧那四奶奶百般不惯的。”
“听说四奶奶不能生养呢!”景菊盯着瑞珠笑道:“你可是又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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