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现在,许格的眉头就皱一起了。
尼玛塞牙了。
这件事许格一直都很好奇,那些名门淑女要是在吃牛排的时候忽然塞牙了怎么办。许格曾拿这事儿问过郑茵茵,郑茵茵说就找个借口去卫生间处理呗。许格继续不耻下问,那你说哪家的淑女出门包包里会装牙线牙签这些东西啊,这些高档餐厅根本不提供这些小物件。郑茵茵当时只白了许格一眼,心说你是真呆萌还是假天真啊,然后很是鄙视地给许格解释,那些淑女的指甲不都是很纤长很美艳的嘛。
从那以后,许格脑海中就植入了一副洗手间内清齿图的画面,关于名门关于淑女什么的,此页面已崩毁。
“你有牙线吗?牙签也行啊。”许格从来不留长指甲,郑茵茵教她的办法不管用啊。
安言这位向来处变不惊的绅士都愣住了,二十九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自一位大家闺秀口中听到这个问题,实在令安言觉得,许格这姑娘有趣的很。可是再怎么觉得有趣也没有用,安言身上没有牙线更没有牙签。
许格也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很让人蛋疼,在这里寻找牙签就好比去晶华苑跟waiter点豆腐脑……说到晶华苑许格想起来了,这回回去一定要跟老爸提个意见,再高级的餐厅也是给人吃饭的地儿啊,吃饭就要吃得舒服吃得开心,以后客人来了门童先给发牙线,客人揣着就进门了,还不尴尬,万一塞牙了就找个借口说我去下洗手间,解决得多体面。
“等下出去我们去便利店看看。”安言放下刀叉,已经作出要走的准备了。
就是塞着牙许格也高兴了,这种男人陪在身边,就是去把牙拔了也不会感觉疼吧。许格把高脚杯里的酒喝光了,正要起身,waiter却突然走过来,说有东西要交给许小姐。
许格狐疑地看向安言,心说你这是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呀,但是安言也是一脸好奇。许格从精美的托盘中拿过那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霎时激动得不行。
小盒子赫然躺着一包牙线。
许格直觉这家餐厅已经完全可以秒杀晶华苑了啊,这才是真正接地气儿的金牌好餐厅啊,知道客人真正需要什么,抓住了客人的心!许格那边还没激动完,安言就笑着跟waiter说了买单,端看她那个心满意足的表情,安言就觉得心底阵阵暖意。
waiter很是礼貌地微微欠身,“单子江先生已经签过了,欢迎二位下次光临。”
许格一愣,随即拿起那个盒子在waiter面前晃了晃,“这个也是他交代的?”
waiter笑容可掬,恨不得笑成一朵花来给许格看看。“是的,江太太。”
许格眼冒金星,刚刚还雀跃激动不已的好心情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嚯地站了起来,单手叉腰质问waiter,“他人呢,你让他过来!”
安言不明就里,不过再混沌也听明白这江先生跟江太太的关系了。他也起身,走到许格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消消火气。waiter面有难色,许格那个火冒三丈的架势更让他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边儿退还一边儿纳闷江太太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江太太,江先生刚刚已经离开了,江先生知道您没开车过来所以特地留了车,如果您喝了酒不能开的话还有司机……”
Waiter话还没说完,许格已经怒气冲天地奔向餐厅正门了。安言一时不察,回过神来之后许格已经走了老远。他追出去的时候,就见许格对着一辆价值千万的阿斯顿马丁猛踹,一边踹一边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什么,反正那种架势不可能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安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快步走到许格身边一把拉住她,这么豪华的车她都敢踹,再不阻止等下说不定就会找来砖头把车给砸了。“脚不疼吗,虎不虎呀,物理老师没告诉过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
许格不踹了,尼玛好车真心结实,她踹了半天,车身上一个瘪都没有。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安言帮她拢拢被风吹散的发丝,随手又给女汉纸扯了扯外套的衣领。
许格瞪了车一眼,语气缓和不少但仍是余怒未消,“哥,咱俩使使劲一定能成亲戚,改天我带我老爸你带着阿姨出来咱们出来聚聚,多走动走动就熟了,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你说对不对。”
安言笑着点头,揉揉许格的脑袋,声音和煦温暖,“我真高兴认识你。”
许格看痴了,以前齐绍维笑得时候就会给她一种大晚上看见太阳的错觉。好一会儿,许格又用力甩甩头,跟安言说了一句回见就拉开车门匆匆逃命一般地绝尘而去了。安言愣在原地,看不懂她忽然来袭的不知所措。
许格把骚包的阿斯顿马丁开得像个碰碰车,前后左右的车都远远地躲着她,等红灯的时候许格还很恶质地故意闯了两个,心说我让你吃饱了撑的玩儿跟踪,蛋整不碎姐姐也好歹得让它疼一疼。
快要开到家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许格按下接听键,喂了两声之后那头都没有声音。要挂的时候,许格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哽咽,随即传来一个许格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至少她绝不会主动再去听的声音。
“绍维出事了,他想见你,在XX医院特护病房。”
说完这句话,那头的秦羽便泣不成声地挂断了电话。
许格向右急打轮,转向灯也没开,唰地一下就并道靠右停了车,后边儿喇叭声响作一团,还有愤怒的司机开窗谩骂,他妈的开好车了不起啊,你有几条命啊,想死直接往墙上撞啊……
她也没哭,外面的吵闹她也听不见,甚至连踩油门扶方向盘的力气也没有了。许格在车里坐了好一阵,车外喧闹渐息,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她的心却迟迟不见痊愈。这车她开不动了,许格感觉自己软成了一滩烂泥。
不久之后,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她伸手去摸,好容易摸到了,却又不敢接听,她怕还是秦羽,怕听秦羽说绍维要走了让她快点过去,她怎么会知道齐绍维,要不是真的严重到一定程度,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主动说一次想见她的。
许格眯着眼睛,艰难地辨别上来电显示上的字,江嚓嚓。不是秦羽,还好,还好。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你是蜗牛么,怎么还没到家。”江司潜极度不满的声音淡淡传来,眼线明明已经看着她开车离开了,这个时间,早该回来了才是。
许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含混不清地一直嚷嚷着什么,江司潜手机几乎塞进了耳朵也没听清她究竟再说什么。
“茉茉别哭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许格,他一阵心慌,而后便是一阵自责,刚刚实在不该留下车子就走的。
努力平缓着气息,许格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末日浩劫,连同他的心脏也一并狠狠揪着。
“我要去医院,他出了事……可是我走不动……”
他松了口气,一边下楼一边问许格她现在在哪里,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躲在车里痛哭流涕的场景,他知道那种走也走不动的感受,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很疼很疼。江司潜是跑着冲出门去的,跑到车库的时候,没开车,跨上许久不碰的DUCATI就奔了出去。
他一直在心里说,再等等,我马上就去接你,不要哭,我再也不准你哭。
作者有话要说:又凌晨了,码的欲罢不能,一章五千多字美人们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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