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光搂着淑阳郡主的脖子,将脸埋在她胸口,小声啜泣,淑阳郡主心疼的抚着女儿的背安慰,不断重复,“长生不怕,不过是场梦罢了!阿娘在这,长生莫怕!”
连发都没得及束的姜进围着妻女轻声安慰,“咱们长生不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姑娘,怎么能被一个噩梦吓到,可不叫人笑话了。”夫妻俩正酣睡,就被丫鬟急急叫起了,这大半夜的禀报,显见女儿情况不妙,遂夫妻二人衣冠不整的匆匆赶来。
姜瑶光带着哭音瓮声瓮气道,“可我就是看见了,他们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姜瑶光摇晃着脑袋,“我不要祖父母死,不要爹娘哥哥们死,还有叔叔婶婶他们,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又惊慌失措的大哭起来,“阿娘,我去向聂云湘道歉,向静妃娘娘赔罪,这样延熹郡王是不是就不会要害我们家了。阿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得罪聂家人了。”
为了这一刻,姜瑶光磨练了一个多月,为防止露出破绽,还特意藏着脸。
淑阳郡主一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红了眼眶,“傻姑娘,这都是梦,哪能当真呢!你想啊,有你阿杞表哥在,这种事哪能发生。”
一见到她,泪流满面的女儿就扑到她怀里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可即便女儿口齿不清,她听到的那几个关键点拼凑出来的内容已经足够吓得她魂飞魄散。继位的延熹郡王要对付成为国丈的姜进,还要对付泰平公主,因为怀疑恭王死于泰平公主手下。
淑阳郡主望着姜进,眼中透出一抹惊色来。
姜进心头也不平静,‘令爱天下贵人!’圆镜大和尚的话,犹言在耳。若是萧杞有个三长两短,延熹郡王未必没有大造化。只这由一个小姑娘的梦而来的猜测,未免太过荒诞,姜进凝了凝神,捏捏女儿手,缓声哄道,“长生莫怕,阿爹可是将军,手下那么多兵,万不会吃亏的,你说是不是?”
姜瑶光的哭声微微弱了一点,夫妻俩摸着了脉,便顺着往下哄。
熬了大半夜演这么一场戏的姜瑶光觉父母略略上了心,终于响应周公的号召,眼睛一闭,睡着了。
淑阳郡主犹不放心,对姜进低声道,“我今晚陪着她。”
姜进伸手将她脸颊上一缕碎发别到脑后,沉声,“别担心,万事有我。”
淑阳郡主露出一抹笑来。
淑阳郡主躺在姜瑶光身旁,侧脸看着女儿的睡颜,秀美轻蹙,怎的做了这么一个不吉利的梦。
离去的姜进并未回寝房而是去了书房,将姜瑶光胡乱说道的内容写在纸上。
延熹郡王,称帝。
泰平公主,恭王,杀。
聂云湘,静妃,聂氏。
长生,姜氏。
恭王坠马就是泰平公主动的手脚,姜进肯定。七年前他机缘巧合抓到一形容鬼祟之人,以为是暗桩,不想他竟在严刑逼供下承认是恭王亲卫。此人被泰平公主收买,害死恭王,后被泰平公主灭口,九死一生逃脱,从此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泰平公主此人,杀伐果决,不输男子,与之相应也有女子少有的权欲。皇帝愿意容忍她掌权,太子软弱,又依赖长姐,等太子登基,泰平公主怕是要更上一层楼。
所以颇得皇帝看重,有望储位,不论其自身还是亲信都对泰平公主以女儿身插手军政要务不满的恭王,被泰平公主设计铲除,并不令人难以置信。
这等背主的奴才,还带着要人命的秘密,姜进自然不会留活口,否则等皇帝知道,泰平公主如何不知,他这个知情人许是就为了皇家声誉,姑侄感情暴毙了。
这样的秘辛,却被姜瑶光梦到了,由不得姜进对她梦到的其他内容警醒。伴随着一种担心,他不希望女儿与众不同,只望他的女儿普普通通,能平安顺遂一生。
忽的一个人名跳入姜进脑海,荣王婚礼上,姜怡妧为维护聂云湘不惜在人前落长生面子。
淑阳郡主说,因为姜怡妧思慕延熹郡王,启元十六年就让奶兄打听消息,那时候她才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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