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些经历两朝的老臣都不得不承认,皇上的作为比当年的先帝更甚,如此下去,不出五年,东齐的国力必是能让其他几国难以望其项背。
可以说,除了后宫一事,皇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让臣子们挑剔置喙的!
齐浩南怒极反笑:“何卿的意思是真是个只喜美色、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昏君?”
锐利的双眸微眯,似是有无数把利刃直射而出,没有人敢去迎上他的视线,亦没有人敢在此时挑开皇上已经濒临爆发边缘的怒火。
殿中顿时一片寂静,那些臣子们个个缩着头生怕自己被这怒火波及,遭受无妄之灾。
何御史磕头大呼:“老臣不敢!”
而此时亦坐在殿中的叶卿清冷笑了一声:“何大人连皇上的家事都管上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后宫之事,说得直白些就是皇上决定要睡哪个女人、睡几个女人,这难道不是皇上的家事?何时轮得到这些不知尊卑的臣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了!
何御史冷眉相对:“定王妃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你以美色迷惑得定王殿下专房独宠,比那些祸国妖姬也好不到哪去!”
下座一片哗然,这何御史今日是疯了不成?喝醉了也不带这样的啊,竟是连定王妃都骂上了!这话里难道不是在讽刺定王殿下被美色迷惑晕头转向了?
“放肆!”齐子皓直接一阵风般闪到了他的眼前,一只手如铁钳般扼住了他的脖子,眼中表情阴狠,让人心生战栗。
何御史被掐得两眼翻白,眼看就要闭过气去。
“子皓。”上座上的齐浩南冷声开口。
齐子皓冷着一双黑眸,偏头望去,看懂了他脸上的神色。今日毕竟是叶卿渝的生辰,不宜见红。
他手上松力,任由着这不知好歹的老头滑落在了地上,身上的寒气比那深冬严寒时候还要渗人。
今日本是喜庆的寿宴,可无论是帝后二人,还是战战兢兢的臣子,总之没有了半分庆祝之心。
齐浩南那沉声吩咐道:“将他押下去关起来,容后处置。”
殿外的御林军听到吩咐即刻走近殿来,朝着何御史走去,只不过这刚缓过气的老头儿今天跟中了邪似的,突然爬起身,猛地一下朝大殿内的柱子撞去,一片血红,何御史的身子伴随着惊叫声滑倒在地。
御林军赶忙上前查看:“回皇上,人没气了!”
简直好大的胆子,直到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居然敢当殿死谏,未免也太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齐浩南紧绷的脸上满是怒气,双拳紧握,青筋毕现。
正准备吩咐将何家人全都拿下,却听得身旁的叶卿渝低声痛呼了一声。
“渝儿,你怎么了?”
叶卿渝脸色发白,身子倒向了他的怀里,颤着唇道:“肚子,肚子疼...”
杨嬷嬷朝她裙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不好了,娘娘见红了!”
这还未满三个月,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会保不住,这声惊呼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叶卿渝望了去。
齐浩南随着杨嬷嬷的视线,看见那黄色凤袍上隐约映出来的鲜红,立时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内殿走去:“传太医,快传太医!”
叶卿渝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眼角泪水肆意,颤白着双唇:“要保住孩子,保住孩子...”
齐浩南顾不上手上传来的痛感,脚下步伐不停:“你放心,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一场宴会,结果却因为一个何御史闹得人仰马翻、兵荒马乱,众臣待在殿外,一个个地心里也不知打着些什么算盘,只一点,若是今日皇后出了事,想必在座的谁也讨不了好!
好在太医也在宫中,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几乎眨眼之间便被那些神出鬼没的麒麟卫拎进了内殿。
齐浩南烦躁地在殿内不停踱步:“怎么样了?”他就差上前揪着太医的衣襟咆哮了。
那老太医战战巍巍地回道:“皇上,皇后娘娘之前摄入了一些黄木香,后来又受了惊吓刺激到了,怕是,怕是...”
“快说!”
“怕是...小皇子有流产之兆!”老太医硬着脖子答话。
齐浩南一把将人推开:“废物,治不好皇后和小皇子,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是,是...”其他的太医们忙不迭地点头,一个个地搭脉的搭脉、开方子的开方子,绞尽脑汁搜罗着救治的法子。
叶卿清和齐子皓也随后赶了过来,看着内殿里一片慌乱,便知叶卿渝定是情况不大好。
“太医,不知此刻玉雪丸可能服用?”叶卿清心里虽是焦虑担忧不必齐浩南少,可还是尽力让自己维持冷静。
那老太医闻言眼中一亮:“传说中肉白骨、医死人的玉雪丸?”
叶卿清点头。
“若是王妃手上有玉雪丸的的话,皇后娘娘这番定可化险为夷。”玉雪丸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奇药,是当初南意子留给肖扬的,只可惜药方早已失传,世上也不过仅有那么几颗。
当年林思睿替先帝挡剑,肖扬便是用玉雪丸救回了他一条命。后来,收顾青萝为徒,倒是赠与了她一颗。
听了老太医的话,顾青萝上前从荷包中拿出了玉雪丸,放进了叶卿渝口中。
约莫一刻钟之后,太医们终是将自己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好在,脑袋是保住了。
齐浩南看着叶卿渝安静甜美的睡颜,俯下身在她轻颤的睫毛上落下一吻,随后沉着脸对着杨嬷嬷和蓝云蓝月等人吩咐道:“好好看顾着娘娘!”
。
“刚刚太医说,渝儿是吸入了大量的黄木香?”齐浩南刚一走出来,叶卿清便急忙上前问道。
黄木香活血功效极强,孕妇尤忌,便是吸入了一些对孩子都会有影响。
齐浩南眸中深沉不可见底,那汹涌着的暗涛如滔天巨浪般翻滚升腾,似是叫嚣着要吞噬所有的一切。
他微微点了点头:“吸入了少量的黄木香,又因为今日何御史的事情受到了刺激。”
叶卿清秀眉微蹙:“这黄木香究竟是从何而来?”
自从叶卿渝有孕之后,宫中根本不会燃有任何熏香。可今日...
忽然间,脑中一阵精光闪过,今日有不少命妇和小姐前来参拜过,那是有可能...香囊?
听了叶卿清的猜测之后,齐浩南立即吩咐下去将今日前来参宴的夫人小姐们带下去,仔细检查她们身上佩戴的香囊。
。
等候在蕴和殿里的人心中都是一片忐忑,这会间突然来了一大批御林军让女眷将身上的锦囊全都交了出去,心中惊慌焦虑更甚。
这番阵仗,难不成今日皇后娘娘见红不是意外?
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去打小皇子的主意,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连整个家族都要赔进去!
忐忑的、担忧的,自然也有心中暗自欣喜的。
这么一来,难不成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住?然这得意的人千算万算也算漏了叶卿渝是天生凤命、尊贵无限、遇难呈祥,又岂是她这一番便能轻易算计得手的!
。
“皇上,的确有一女眷的香囊中含有黄木香!”
“是谁的?”
“工部尚书胡毓之女胡秀秀!”
叶卿清心中一愣,是她?!印象中,胡秀秀是个心直口快但却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子,难道也是因为觊觎宫中权势富贵这才昏了心下此黑手?
她拿过那个针脚看起来不甚细密的香囊,递给了身后的顾青萝。
顾青萝只微微一嗅:“里面确实是有少量黄木香,只不过因着被其它的香味遮盖住了,所以轻易很难发现。”
齐浩南眸中微动,随后闪过一片厉色:“将胡秀秀与胡家众人全都拿下,押入大理寺监狱!”
这边胡家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便莫名其妙地被拿下了。
“秀秀,你当真是意图谋害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乍一听到这消息,胡大人吓傻了,回过神便出声斥责,这可是灭族的大罪,这丫头怎能如此大胆!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胡秀秀也被吓懵了,那个香囊的确是她的,不太细密的针脚的确是出自她的手,她不善女红,所以做出这一个还洋洋自得了好久,一直带在身上,可她真的没有要谋害娘娘啊!
齐浩南甚至连审问都没有胡家人被押往了大理寺监狱。
但这边叶卿清却还是心存着疑虑,凭着直觉,胡秀秀不像是有如此心机之人。
齐子皓伸手抚了抚她蹙起的娥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何御史平日里虽是古板但却最是惜命,即便喝醉了酒,以死明谏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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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御史其实是个很倒霉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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