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府内,蒋旭一进屋子里便看到眯着眼躺在榻上一副享受状的楚天宏,身边还跪着两个美貌的丫鬟在为他捶肩捏腿。
他皱了皱眉,吩咐二人退了出去,冷声道:“献王殿下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楚天宏闻言睁开那双小眼,眯了眯,看不出算计,但眼中的不满却是一眼就能看出。
他冷笑一声,随即整了整衣裳站起身来,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看舅舅这话说的,如今本王不躺着享受还能做何!前几天楚天鸣那厮不知从哪弄来了那些东西,竟是找了各种理由将我安插在朝中的人拔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连个可用的人都没了。哦,云贤也被牵连了吧,这会儿想必还在府中养伤吧!”
楚天宏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些嘲讽的话语让蒋旭颇为愤怒。
他心中冷嘲,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他说了下去:“你可知楚天鸣手上那些证据都是哪里来的?”
见楚天宏面带疑色地看向他,蒋旭又继续说道:“是定王送给他的,说来前次也是咱们失策,不该牵连上那定王妃。都说定王妃是定王的逆鳞,触之则死。如今看来,倒并非都是传言。”
“那如今不做也做了,定王也将咱们恨上了,舅舅现在才来说这些话,不觉得太晚了吗?”一说到这事,楚天宏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要不是听了蒋云贤那个蠢货的话,何致于走到今天这种田地!虽说刺杀一事并没有被捅到父皇跟前去,可他的霉运也就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先是手下的铺子接二连三地被打压然后关门大吉,再是朝廷里他的人各种*都被揪了出来,或关或贬。现在,他可以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不放手还能怎的!
蒋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楚天鸣之所以能得齐子皓的眷顾,无非就是因为他马上要和齐丽嘉成婚了。”
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当初的最根本的问题上。
楚天宏冷嗤,那次蒋旭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将齐丽嘉收了之后,他也不是没动过心。可那女人但凡出门都是与定王妃一起,身边都是高手,最近更是缩在驿馆里脸面也不露。眼看着婚期近在眼前,他能有什么法子?飞天遁地不成!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尽出些吃力不讨好的馊主意!
“殿下只说,现在还有没有这份心便成了?”蒋旭抚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份心?争储的心?怎么可能没有呢!
见楚天宏眸色不断变换,蒋旭嘴角勾起,那笑容暗藏着满腹算计,既是对楚天鸣和齐丽嘉等人,亦不乏……对眼前之人……
……*……*……
傍晚时分,叶卿清正准备与齐子皓一起用膳,却听下面人来禀报说楚南熙的公主府上有人寻来了,说是南熙公主一直没有回府,特来打听其下落。
齐子皓吩咐人退了下去,让其直接将来人回了。
他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叶卿清碗里,淡淡地道:“吃饭,不用管她。”
叶卿清看着他这一副施施然的样子,偏头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人去哪了,还是,是你派人去做的?”
这会儿已经傍晚了,楚南熙离开驿馆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吧!
齐子皓也不回答,只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碗里的那个虾饺,明摆着就是叶卿清若是不先吃下去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那种严肃中又带着点点纠结的样子让叶卿清觉得十分可爱,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有时候两人私下开玩笑时,叶卿清拿他的年龄打趣,齐子皓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反过来调侃她说自己养了个女儿。
可现在叶卿清觉得,这男人是越活越往回倒了,竟是直朝着幼稚的一面发展,每每都让她觉得自己才是两人中年长且应该让着他的那一个。
而且他最近还学到了一个新技能,那就是在她面前装可怜,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别的方面,他想要她遂着他的意的时候总是会不厌其烦地使出这一招。
因为,英明神武、智慧不凡的定王殿下觉得这比往日里对着她使强硬手段要有用得多,这丫头摆明了就是吃软不吃硬!
看着齐子皓一脸坚定的样子,叶卿清没再犹豫,低下头不顾形象地直接将那只虾饺全部夹到了嘴里,塞得整个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末了咀嚼的时候还抬头冲着身边的男人笑了起来,灵动的大眼中满满都是甜甜的笑意。
齐子皓倒是没觉得她这样子难看或是失礼,反而觉得这小丫头故意逗他开心的样子甚为可爱。
只是,他仍然皱了皱眉,盛了一碗翡翠白玉汤放到了她面前,故作严肃地教育道:“以后不准这样了,也不怕把自己给噎到了。”
看叶卿清听话至极,没有一点反驳就将汤慢慢喝了下去,他冰冷的唇角总算是漾开了一抹温暖:“是楚南康出手了,不过我也派人跟过去了,回头等人回来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当然,他没告诉叶卿清他还特意吩咐了齐南等人随机应变,若是效果不够,随时再补一脚。
而此刻景城郊外的一间破庙里,楚南熙衣不蔽体地躺在一堆临时铺起的稻草上,双目空洞无神地盯着上方,身体还随着骑在她身上那个男人的动作来回摇摆。
手腕处依稀可见被捆绑过后的青紫色痕迹,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丝毫的反抗,几乎连泪水都已经流干了。
旁边几个男人都已经各自整好自己的衣裳,其中一个站了出来催促道:“大哥,咱们快走吧,给钱的那人可说了,这人身份不一般,事后被人逮着了可不管咱们。”
那被催促的男子一脸不满,可还是加快动作结束了这一切。
末了,还在楚南熙滑腻的肌肤上又狠狠地捏了一把,露出一口大黄牙淫笑道:“年纪是大了点,可这皮肤比那东街刘家小媳妇儿的还要水嫩。”
另外几人也笑着着附和道:“就是,今天真是撞大运了,平白得了一大笔银钱不说,还睡了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竟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处子!”
一群人满嘴污秽,边说边笑地走出了破庙。
他们身后,楚南熙不顾身上似被碾压过的疼痛,缓缓地坐起身来,眼中带着绝望,亦有一丝毁灭……
这种手段,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楚南康用在别人身上时她还曾幸灾乐祸过,因为那个女子之前也曾得罪过她,所以她乐见其成。
而如今,她是因为知道自己利用了她,还是知道了自己对承风的心思?
她那种人,从来不准别人觊觎她看上过的东西,即便是曾经看上过的,尤其这个觊觎的人还是她,这个从小被她欺负着长大的姐姐。
破庙外面,看着那一群地痞流氓走了出去,其中一人站出来向齐南请示道:“齐统领,接下来咱们怎么做?要不要再加一把火?”
齐南没好气地看了这个傻乎乎的手下一眼,怎么加火?
他心中也是一阵恶寒,这女人狠起来还真是狠,这可是亲姐妹,楚南康也能下得了这种手,这种手段简直比直接杀了楚南熙还要残忍。
好像平时这种手段齐北也会用,不,那厮也不会做这种麻烦,他向来是直截了当、见血就好,越残忍越兴奋。幸亏他家的紫苑虽然看起来比较冷,可实际上却是个再善良不过的好姑娘。
这要是她这回给他生了个宝贝女儿,他可得好好地教她,不能让她像楚南康和楚南熙姐妹那样长歪了,尤其是更不能让她窜到齐北跟前去。
可齐南没有想到,他此刻想得再好,那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也想像那群地痞流氓一样?”齐南回过神来,睨着他道。
那人吓得赶紧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可没这爱好!
不过是问问要不要把这事透出去,不是王爷吩咐让他们随机应变的么!
齐南摆摆手,指着刚刚那个出头问话的人和另外两个人道:“你们三个,去把那在附近找人的老嬷嬷和那几个丫鬟引过来。”
跟着齐子皓这么多年,齐南也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楚南康之所以将事情做得这么隐蔽,正是因为这事如果捅了出去丢了不仅仅是楚南熙的面子,而是整个南楚的脸。是以,这个时候他们也不适宜搀和进去,平白惹事。
况且,今天这一出,对哪个女人来说都已经算是致命的打击了吧!
然后他又招呼着剩下的人跟着他将刚刚那群地痞流氓抓了起来,说不准就能拿住什么把柄!
回到驿馆后,听了齐南的禀报,叶卿清微微皱眉,显然也惊诧于楚南康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楚南熙。
毕竟当初南云俪也犯了同样的错,可受到的报复和楚南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叶卿清不知道的是,楚南康之所以对楚南熙下这么狠的手,一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被这么一个从小就对她卑躬屈膝的人给利用了而心生大怒。更多的是痛恨楚南熙这些年居然一直和齐承风在一起,这其中的真相她不知道,她看到的只是楚南熙这个处处不如她的卑贱庶女居然得到了她当年求而不得的男人。
所以,楚南熙今日这番遭遇显然还有一些无妄之灾的因素在其中。但即便是这些无妄之灾,也都是她自己亲手种下的果,便是再苦,她也得吞下去。
齐子皓随即吩咐齐南退了下去,将那几人仔细审问一番然后先看管起来。
“清清,你怎么了?难不成因为这事难过?”齐子皓回过头见叶卿清眉上似有愁云,微微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
叶卿清摇摇头,她不同情楚南熙,这不过是她自己做的孽罢了。
但是……
“以楚南熙那种执拗的性子,恐怕她不会就这么罢手,也许还会有一些更疯狂的手段。”叶卿清觉得以楚南熙那种性子,不仅会恨上楚南康,说不准连他们都会被带着记上一笔。
如果说以前的楚南熙偏执而又自私,那么今天过后,她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真真正正、不顾一切的疯子。
齐子皓展唇,菲薄的唇瓣上冷色依旧:“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一个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的疯女人罢了!别为这事烦着,有我在!”
叶卿清微微抿唇,随后还是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他温热的掌心中,一股安心与温暖立时就在心底蔓延……
楚南熙在破庙中的事情和那天下午公主府寻人的事儿就像如石沉大海一般销声匿迹,连个浪花儿都没有翻起。
当然,若是忽略那日和秦嬷嬷一起找到楚南熙的那几个丫鬟接二连三暴毙的事情,一切就真的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八楚天鸣与齐丽嘉大婚这日。
婚事很隆重,为了不逾太子娶妃的规制,整整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足金足银,甚至有些都溢了出来,连箱子都合不上。
围观的百姓在赞叹东齐国力的同时,也相信了齐丽嘉这位和亲公主极其受宠。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齐浩南在对待齐丽嘉婚事这个问题上确实不曾亏待了她。
上轿之前,齐丽嘉紧紧地握住了叶卿清的手,仿佛是郑重地嘱托她什么事情一般。
叶卿清知道她的意思,遂反手轻握,无声地告诉她,她答应她的事情都会记着的,将来若是齐浩康有难,定会让齐子皓出手相助。
楚天鸣带着迎亲队伍将人接走后,齐子皓和叶卿清随后也一起去了太子府。
一想到今天这事结束后,他们便可以着手返回东齐了,叶卿清心里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楚南熙的忧虑仍在,可她同齐子皓一样,也认为楚南熙即便想做些什么,却也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齐丽嘉的婚事并没能如他们想象的那般顺利进行。
花轿到了太子府的门前时,喜娘低声催促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
直到楚天鸣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揭开轿帘,这才发现花轿里竟然空无一人。当时可是有不少双眼睛亲眼看着齐丽嘉上了花轿的,可新娘子居然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凭空消失了。
齐子皓与楚天鸣手下都派了大量人手出去,可不管人能不能找到,吉时肯定是赶不上了。
在吩咐管家将那些前来吃酒的宾客安顿好之后,楚天鸣一脸灰败地来到了大厅里。
齐子皓和叶卿清夫妻俩都等在这。
“依你刚刚所言,长乐应当是出现混乱那会被人弄走了。没想到,你的对手身边还有这种高手。”看到人进来,齐子皓似笑非笑地说道。
听楚天鸣说过才知道,迎亲队伍接了人之后,路上撒喜钱的时候曾出了一点小混乱。
不知为何,齐子皓心里总会跳出那个三番四次从他手里将燕少桓救走的人。若是依那人的武功,在混乱下将齐丽嘉劫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天鸣眉头深深拧起,并没有去接他的话。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心腹一路小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些惊慌。
“殿下,人找到了!”
“在哪?”楚天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那心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禀道:“在,在献王府。”
楚天明脸上神情一变,楚天宏将人掳走,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会儿……
但不管事情怎样,他总要先赶过去。
只那心腹也是个让人着急的人,磨磨蹭蹭到了楚天鸣要抬脚的时候,他才接着把话说完:“是献王府的人发现的,太子妃晕在了献王的书房里,手上还握了一把刀,而献王死在了那把刀下,尸体就在太子妃身边。奴才赶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派了人过去了。”
听到此言,在场的三人脸色皆是一变。便是往常在外人面前没有太多表情的齐子皓脸上也现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锐利。
齐丽嘉这件事,恐怕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齐子皓等人立即便准备前往献王府,只是还没赶到便得了消息说齐丽嘉已经被带进了宫,便又改道直接去了楚宫。
而此时此刻,楚宫的御书房里现在俨然分成了两派。
齐丽嘉独自一人站在一边,身上大红喜服仍在,可也不难看出有被拉扯的痕迹,脸上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掌印,带着丝丝血痕。那是刚刚在献王府被发现她与死去的献王同处一室后,献王妃的杰作。
她虽心中有些慌乱亦有愤怒不甘,可依旧挺直背脊、面色无波,维持着一个东齐公主应有的高贵形态。
而另一边的懿贵妃和献王妃则截然相反。她们一个失子、一个丧夫,此刻正跪在地上哭得花容缭乱,强烈要求皇上处置了齐丽嘉这个杀人凶手,好让楚天宏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那副恨之入骨的样子若非楚彦在跟前她们是绝对要扑上去和齐丽嘉拼命的。
齐丽嘉在一旁并没有任何反驳,她知道此刻她势单力薄,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在等着齐子皓与叶卿清过来。
楚彦未置一词,只冷眼看着下面的三个女人。
楚天宏虽然不得他的意,可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若真的是齐丽嘉下的手,那么就算两国关系破灭,他也不会饶了这个女人!
“王嫂!”看到叶卿清过来,齐丽嘉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声音也带着些梗咽。
虽然她并非什么胆小怕事之人,可到底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何曾碰到过这种事!
尤其是刚刚醒过来,便莫名其妙地被那个献王妃甩了一巴掌,若不是下人们阻拦,宫里人又来得及时,说不定还会出些什么事呢!
叶卿清自然也看到了齐丽嘉脸上的伤痕,她眼色一凛,直直地扫向了跪在地上的那婆媳两人。
看到该来的人都来了,楚彦也吩咐懿贵妃与献王妃起了身,两个人看着齐丽嘉的眼神宛如冒了火一般,连带着身边的叶卿清都受到了波及。
“楚皇,此次我们东齐可是来南楚和亲的,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态度?”叶卿清指着齐丽嘉脸上的伤,抢先一步开始发难。
明明两人年龄也差不到多少,可叶卿清一来齐丽嘉莫名地就觉得有了一种安全感。
楚彦在叶卿清开口之后本就已经拉着的脸色又更下了一层。
粗蛮无礼、一点规矩都没有,男人都没开口,哪有她一个女人说话的份!
可看着一旁的齐子皓非但没生气反而看着叶卿清的目光还带着宠溺时,楚彦终于知道她这种强横的性子是如何来的了,那就是这个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毫无原则的男人给惯出来的!
腹诽归腹诽,听了叶卿清的质问,楚彦压下心中的怒气,冷笑道:“定王妃该是让她好好解释一下为何要杀了朕的大皇子才是!”
“我没有!”听了楚彦的话,齐丽嘉微微咬唇,神色坚定地反驳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齐丽嘉说的都是实话,她在花轿中时,只觉得忽然间眼皮十分地沉重,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后来,还是在献王府下人的尖叫声中醒过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拿了一把刀。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齐丽嘉可以肯定人绝对不是她杀的!
“你撒谎,当时你手里分明就拿着刀,殿下不是你杀的还会有谁!”到底不如懿贵妃来得沉稳,一听到齐丽嘉辩驳的话,一旁已经哭得不成人形的献王妃立时就爆发了。
楚彦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献王妃接到他的眼神后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只是那股子浓重的仇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一旁的懿贵妃就显得要冷静得多,虽然她比献王妃的怒火高了不知几许。但她知道,胡搅蛮缠没有用。楚天宏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如今已经什么希望都没了,便是拼了一切也要让害死她儿子的人陪葬。
这时候,自进门来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楚天鸣对着楚彦拱手开口道:“父皇,长乐公主是在儿臣迎亲的路上失踪的,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自己跑去献王府。所以,儿臣以为这是有人在陷害她。”
齐丽嘉见他为自己说话,忍不住将视线移向了他,却正好撞上他寡淡的眸子。
鲜红似火的吉服,两个本该拜堂行礼、共度*的未婚夫妻此刻却处在这种诡异而又尴尬的气氛中。
而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正如婚礼这天的跌跌撞撞、波澜起伏一般,他们以后的日子也难以平平静静、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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