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并没有将墨王领到皇后的慈安宫,而是皇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偏僻宫殿里。这一路上竟然都没有遇见一个人,墨王便知道皇后现在人前人后的不同。即使是现在皇后在宫中,依然拥有极深的人脉和权利。如此一来,墨王心中一沉,如果皇后真的知道华儿失踪的真相...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坐在荒凉已久的宫殿的房檐下,看上去依然高高在上。墨王素来不太喜欢皇后,倒不是因为她跟自己的女儿算是情敌关系。
“墨王免礼。”皇后回过头来淡淡道。
墨王站起身来,也不客气问道:“娘娘招老臣前来,未知有何要事?”
皇后淡淡一笑,漫声问道:“墨王,华妃可好?”
墨王双眸一凝,沉声道:“恕老臣不解娘娘此言何意。”
“如果当真不知道,墨王又何必前来见本宫?”皇后垂眸道:“如果没有确凿的消息,本宫怎么会请墨王前来相见?说起来也是巧了,几个月前,本宫在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带着什么出宫。那东西露出了一角,似乎是只有妃子才能穿的锦缎。更巧的是,那个人,本宫有些印象呢。”
墨王冷声道:“老夫不知道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娘娘若是只想说这些的话,请恕老臣告退了。”一拱手,墨王转身就要离开。
皇后冷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冷笑道:“华妃现在就在熙王手上吧?当初带走华妃的人便是墨倾城,是吗?对此,墨王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么?”
墨王回头,冷笑道:“娘娘既然有如此的信心,何不直接告诉翼王?与其有空担心华妃,皇后娘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先皇的遗诏,可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皇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墨王这是在警告她,如果插手华妃的事情,他墨王有的是办法,让皇室立刻执行贺兰兆的遗诏。其实贺兰兆的遗诏,能拖到现在已经不算容易了。只是贺兰兆现在还未安葬,新皇又尚未登基。有水家和翼王压着,暂时没人提殉葬的事,但是甚至已经昭告天下,早晚那些闲着没事的人,绝对会提出来的。
如果墨王从中作梗,那事情就更加难办了。眼睁睁的看着墨王转身而去,皇后原本手中拈着的一支桃花被捏得支离破碎。
熙王府里,燕熙收到墨王派人传来的消息皱了皱眉,随手将信函扔在了一边的桌上。
季瑶池拿起来看了看,蹙眉道:“皇后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能毫无计划就将华妃劫出皇宫,你指望他还有什么理智?被人发现了也不足为奇。何况,皇后身边只怕还有高人。”燕熙道。
“高人?”季瑶池奇道,身在深宫的皇后身边当真是卧虎藏龙。
燕熙平静的道:“皇后素来自恃才高,若是论宫斗她或许当真有几分能耐。若是论谋士计谋她还差得远,这几次的事情,都不像是她的手笔。”
和许多的大家闺秀不同,皇后当真可以说是一生顺遂千娇百宠。进了宫又被封为皇后,她只要用脑子去跟人勾心斗角,随心所欲惯了,皇后论计谋确实有些不尽人意,否则她也不会在贺兰兆弥留之际,去摊牌以至于功亏一篑。
季瑶池并不了解皇后,但是几次交锋下来,季瑶池也能感觉到皇后确实不是个善于算计的人。想了想,季瑶池问道:“你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燕熙勾唇一笑,干脆的道:“朱元德。”
“朱元德?”季瑶池一愣,这个名字竟似有许久没有提起了。自从王雅婷被凌薇公主下令处死,王雅婷被救失踪以后,朱元德就下落不明了。
燕熙道:“朱元德无声无息的在贺兰帝身边呆了十年。既然他不是真心实意的效忠贺兰帝,这十年他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吧?所以我猜,他不仅认识云紫韵,皇后,甚至还有可能跟贺兰翼都相熟。”
闻言,季瑶池一惊,凝眉道:“那贺兰翼从洪启带回来的药...?!”
“是朱元德透露给他的消息。”燕熙接口道:“过去圣地一直掌握在王雅婷手里,蓉悦公主就算跟凌薇公主关系再淡薄,也是凌薇公主的亲妹妹。
“王雅婷不可能不妨着她,洪启圣地有这种药的消息,可能是王雅婷告诉他的。”季瑶池沉默,若真是如此,贺兰兆的死只怕也少不了朱元德的手笔。
揉了揉眉心,季瑶池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若是如此,这次朱元德和皇后想要做什么?”
燕熙摇摇头,不在意的道:“不用担心,他们若是想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话,就不会找墨王去谈了。既然如此,必然是有所求的,咱们什么也不做,他们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的。”
他就坐在熙王府中,就算贺兰翼真的怀疑,华妃就在熙王府中,他敢进来搜查吗?何况,只怕贺兰翼巴不得他们将华妃带走,也好捏着墨王的一个把柄,免得将来墨王给他添堵。
燕熙无意插手京城的事情,所以大多数事情,都是放任不管的。只是墨倾城和墨若华对他的意义到底不同于普通人。既然墨倾城都将人带到燕城了,他当然也不介意费点事情让他们走到一起。
季瑶池皱眉道:“不管怎么说,暗地里有一个人偷窥中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燕熙笑道:“既然池儿觉得不舒服,那就将他解决了便是。”
只要池儿能舒心,他干什么都可以,看着季瑶池又笑道:“现在这里已经没人敢找本王麻烦了。也是时候回燕城了,免得二哥到时有向你告状。”
墨倾城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白衣白发男子,相识那么多年,他足够了解燕熙。之前的事情,确实是他太过冲动了才造成的。如果他忍一忍,回来跟燕熙商量一下,燕熙未必会阻拦他,说不定还会帮他一把。而现在自己出了纰漏,却要熙王帮他摆平,这让墨倾城暗暗后悔自己的冲动。
看着墨倾城,燕熙撇着嘴道:“别摆这副样子给本王看,三个时辰内,把朱元德带到熙王府来。不然的话...哼。”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墨倾城精神一振,扬声道:“属下遵命,立刻就去。”
看着艳红的锦衣消失在门口,季瑶池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一对有情人了,希望接下来能顺利。”
燕熙挑眉道:“倾城被本王奴役了十几年,偶尔帮他解决一点麻烦不算什么,本王可不想少一员得力战将。”
季瑶池知道,墨倾城是燕熙的属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才智过人,能征善战,一起长大,陪着他走过了最痛苦的那些年,这样的兄弟,这样的交情,人生中不会有很多,曾经或许有几个,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依然不变的却只有墨倾城。
虽然熙王大部分势力已经离开了京城很久,但是当燕熙当真要找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容易的。毕竟熙王府在京城可是土生土长的,其中的底蕴之深厚,绝对不是朱元德几乎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之人便能够理解的。所以当朱元德被熙王府的人,客气却不容拒绝的请到时,依然难掩那一丝惊骇的神色。
大厅里,主位上的燕熙似笑非笑的盯着朱元德,淡然道:“朱公子,你说这一次本王该怎么招呼你?还是说...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跟本王换下你的命?”
闻言,朱元德实在不想多作辩解。向燕熙这样的人,一旦他已经认定了,结果无论你怎么辩论,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但是他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努力,毕竟他并不是已经活得不耐烦了。无奈的苦笑道:“熙王府果然是无所不能啊,落在王爷手里,在下无话可说。只是,不知在下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王爷?”
燕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朱元德,扬眉笑道:“难不成朱公子以为...本王是找你来喝茶话家常的?”
朱元德叹息,他当然知道燕熙为什么找他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找到罢了。叹了口气,朱元德干脆的道:“王爷所说的事情,在下也无能为力。主意虽然是在下出的,但是,如今对于贺兰的朝堂,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所以,倾城公子,还望海涵。”说罢,朱元德还朝着自从见到他,脸上就一直没晴过的墨倾城拱了拱手致歉。
墨倾城冷笑一声,没有给予理会,朱元德也不甚在意,淡定的坐着喝茶。
燕熙依靠着椅背,状似悠然的打量着朱元德。然而面上淡定的朱元德心中却是绷得紧紧的,燕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似平平,实际上给他的压力,却无异于真刀真剑。他知道,自己如今落入燕熙手里,是死是活可能就全凭燕熙的心情了。
半晌,燕熙似乎看够了,才慢慢的收回目光,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朱公子在这里跟本王闲扯,可是在等人来救你?”
朱元德一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了,“既然已经落到王爷手里,不敢多做幻想。”他是当真没有对那些人抱有太大的希望,朱元德素来自傲自己的眼光,比起燕熙,此时京城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人还差得远了。
落在燕熙手里他并不亏,毕竟曾经他也帮着贺兰兆,算计了燕熙不少,甚至曾经只差一点就能够将熙王彻底覆灭了。他只是不甘心,他一生心怀大志,然而一转眼,已经将近中年,却依然一事无成,如今落入燕熙手中,更是生机渺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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