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左手用力一掰,将脱臼的右肩脆生生的给接了回去,这才要提起轻功来准备上树将何容拽下来,哪晓得,才一运真气,五脏六腑疼的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刚刚光顾着从藤蔓上爬出来,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伤,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这次伤的不轻,本来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即便是有这些藤蔓做了缓冲,却依然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更何况,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损伤还是双倍的……因为何容给她种的“傀儡花”蛊,他体内经脉所受到的伤害也会叠加到楚云笙的身上。
然而,这样的重创之下,自己居然还活着,楚云笙真心想感谢老天,待自己不薄。
她叹了一口气,忍着剧痛提起内力,一跃而起,爬上了那棵大树的枝桠,费尽力气才将何容从上面弄了下来。
楚云笙将他随便扔到了地上,把了把脉,比起自己,他的伤并不算重,因为之前中了柔妃的迷香,所以跌落下来身上没有内力护体,但好在她落下的瞬间及时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所以伤的不算重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
半圆的月亮这时候正隐在层层乌云里,再加上浓密的树荫遮蔽,所以林子里光线十分暗淡,只能勉强辨别眼前的景物。
楚云笙本来是想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出路,但实际情况来看,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她随意走动,所以她只得盘腿坐在何容身边打坐,调理内息,只盼着早一点天明。
心随意动,凌乱的内息在体内游走了两个小周天之后,之前飞富力的疼痛感也渐渐弱了下来,楚云笙凝神太过专注,以至于睁开眼睛,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偌大的林子处在一片雾气蒙蒙的状态下,而何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她的脚边,楚云笙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正要环顾四周,却才发现他此时正倚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边,神色有些疲倦的看着她。
虽然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时不时的还有一抹晶光一闪而过,让楚云笙下意识的警觉他此时又在谋划着什么。
然而,何容却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过去。
楚云笙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并未有所动作。
见状,何容显然有些不满,他眉梢一蹙,道:“不想被柔妃的人马先找到命丧这里,咱们就得赶快走出这林子,我腿受伤了,你不扶着我,怎么起得来?”
闻言,楚云笙站起了身子,拿出匕首来,就近找了一株手腕粗的小树,抬起匕首唰唰唰几下,就削出了一截手杖来,毫不客气的对着何容抛了过去:“我又不是你的丫鬟,要走路,自己动。”
“你……”何容接过手杖,对楚云笙这般态度十分不满。
“我如何?赵王不是应该庆幸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选择让柔妃杀了你,好让你跟我同归于尽,这样一来,这世间也少了一个祸端,”楚云笙转过身子,冷冷的瞥了何容一眼:“你中了迷香,又经过这样一番创伤,一时半会内力就恢复不了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的好。”
说着,也不看何容的表情,楚云笙自己找了一根较长的树枝拿在手中,按照记忆中他们掉落的方向走去。
林子里的草木长势极好,有些地方一脚踩下去连鞋子都要没入期间,而现在天气已经回暖,保不齐从草丛里窜出个什么来,所以楚云笙每走一步,都用那树枝先将前面的草丛扫了扫,确定没问题才继续往前走。
被她这般嘲弄,何容居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她后面。
天色渐渐大亮了起来,有一缕朝霞透过茂密的枝桠间照进了林子里,之前还雾气蒙蒙的林子,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继续沿着一个方向走,偌大的林子里,只听得见虫鸣鸟叫以及两个人的大口喘息声。
“咕……咕……”
楚云笙正想着心事,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才想起来,从昨天早上出门到现在,一天一夜的功夫,她什么都没有吃,之前一身的伤,只顾着疼了,现在肚子一叫,才发现自己饿的有些头晕了。
而彼时,另外一声咕咕也响了起来。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
楚云笙渐渐没有了力气,放缓了步子,白了何容一眼,道:“想来,这还是金娇玉贵的赵王第一次饿肚子吧。”
闻言,何容不以为意道:“我如果说,我小时候经常饿肚子,被宫里的掌事太监欺负,被老嬷嬷们克扣的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你信吗?”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何容的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从容,丝毫不见有丝毫的窘迫和不愉。
似乎,这些都只是说着一些不相关的陈年旧事。
然而,这话里的意味却让听者觉得,莫名的辛酸。
前世里,虽然不是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长大,但自被何容接出锁妖塔之后,住在宫里的那一段时间,楚云笙也没遇到过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的“热情招待”,因此,对于何容的这一番话,她是信的。
虽然信,虽然同情怜悯,但却并不代表她会因此而原谅他曾经对自己和娘亲所作出的一切恶行。
一个人对别人所施加的罪行是不能因为他曾经经历了哪些,得到过哪些残忍的对待而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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