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看春桃这神色,楚云笙也知道前面定然没有好事等着自己,尤其是在之前对上李月怡的那双眼睛之后。
但是她倒对这梅园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那里,以至于这小丫头对自己露出这般惋惜的神情。
但既然已经知道前面是陷阱是坑,再是好奇,也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去犯险,所以,楚云笙抬眸看了一下春桃,抱歉的笑道:“有劳春桃姐姐带路了,只是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等下玉相找不着我,定然要发怒的,玉相平时喜怒不定,若是因为我的怠慢而迁怒到别人身上,可是折煞我了。”
这话她说的轻飘飘的,然而听到那春桃的耳里,却格外的具有威慑力。
燕国的玉相是什么人,绝对不是她家小主子心心念念记挂着如花般绝美的外表那么简单,关于他当年血洗紫阳宫,手起刀落谈笑间就将燕国的朝政翻了个底朝天,一颦一笑都是带着无尽的杀意……这些,都是她身在宫里从那些宫墙脚边的太监嬷嬷们提起的。
之前或许还觉得,他们说的有写夸张,这人不至于如此随性妄为,但今日跟在小主子身边见了,只一眼,她就知道,比起传闻中,这位玉相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一听身后跟着的少年抬出玉相,那春桃的面色变了几变,最后自然不愿意真的因为这个而被玉相迁怒,再加上她本来就对面前这个气质皎皎出尘的少年有几分好感和不忍,当即就顺着楚云笙的由头,转过身子道:“玉公子所言极是,等下怠慢了玉相也是我们这些人担待不起的,那我这就先送玉公子去偏厅吧。”
说着,春桃就转过了身子,要带着楚云笙往来时的路上走。
而楚云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吐出,却听见背后蓦地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既然来都来了,玉公子不去我这梅园坐坐吗?”
声音虽然很年轻,但是很冷,带着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而且,在这声音突然冒出来的一瞬,楚云笙分明看见已经转过身子的春桃蓦地一愣。
然后,她随着春桃一起转身,先背后那个冷冷的声音的发出者看去。
这一看,让楚云笙心中一惊。
倒不是因为对面站着的那个男子容貌俊美,那男子一袭翠绿色镶毛领锦缎,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眸如同两把带勾的刀子,直直的将楚云笙锁定套牢。
倒是有俊美的模样,只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他的声音那般,阴沉沉的,不怀好意,不是善类。
对上那双眸子,虽然还没有猜到他的身份,但见他这般说话的气度,多半而已是这府里的贵客或者半个主子,所以楚云笙只是有礼的点了点头。
身前的春桃已经先她一步,对那阴恻恻的男子行了一礼,有些战战兢兢的道:“春桃见过四公子。”
四公子。
楚云笙心下恍然,原来是李晟的第二个儿子,三房出的,李越云。
在那些弄堂小巷,卫国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李家的人中,基本上就没有听到过有关这四公子的只言片语,而且李家如今权倾朝野,但凡与之挂钩的人多数都在朝廷中拜了官,就连之前同玉沉渊一起经过那个传来靡靡之音的只好女色风流成性的李越杰,亦是在礼部挂的有闲职。
而楚云笙回卫国的路上就看过如今卫国朝中臣子的名单,也调查过李家,但都没有说他在朝中领有一官半职。
这倒是个异类。
心下怀着好奇,面上却依然镇定,见李越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面上,那目光开始似是带着倒勾的刀子,到最后却变成了稀泥,黏糊糊的,贴在楚云笙身上,让她有一种想甩都甩不掉的错觉。
而这目光,也让她觉得很是反感。
同时,一方面,李越云抬手让春桃收了礼,目光依然放在楚云笙身上,话确实对着春桃说的:“这玉公子是什么人?”
想来,他刚刚一直是隐在那角门之后,所以听到了春桃对自己的称呼。
怎么听,楚云笙觉得由他口齿间吐出来的“玉公子”三个字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春桃低头,垂下眼帘来,不敢去看李越云的目光,认真道:“是大老爷请来府上的贵客,听说梅园的梅花开的最好,所以奴婢便斗胆带着玉公子过来赏梅,只是不想今日公子却在府上,但忘没有折了公子的兴才好。”
“哈哈,”李越云闻言却是笑的越发自得起来,他的目光终于从楚云笙身上抽离,少了一眼面前战战兢兢的春桃,然后才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只是既然都到了我这梅园来了,何不引客人进去坐坐就要折返回去呢?岂不是落了一个我李府待人不周的口舌?”
“四公子,玉公子他等下要去见……”
见李越云虽然是在笑着,然而语气却冷冰冰的,春桃急的额际上的汗珠子都流了出来,赶忙要解释。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李越云已经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并对她摆了摆手,笑道:“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既然都到这门口了,也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所以我带着玉公子去瞧瞧,等下差人送回去。”
“可是……”
春桃挣扎着,想要说什么,然而在李越云的眼光冷冷的瞥过来的时候,她最后不得不选择闭了口,行了一礼,就转过了身子离去,在离去之前,跟楚云笙擦肩而过的时候,楚云笙还看到她眼底里的挣扎和愧疚之色一闪即逝。
她却不能说什么,因为前面的李越云已经走到了近来,十分热络的对她招手道:“玉公子若不嫌弃,便随我一起去梅园赏梅吧,等下我差人送你回去即可。”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楚云笙连半个字都不信。
然而,那人已经越走越近,春桃也已经很快转过了后面的廊子不见了踪影,这里只剩下她和李越云两个人,若是这人要对自己图谋不轨……她心底里已经在盘算自己的胜算有多大,不过在转瞬想起自己这是男儿身,而且在对面的李越杰的眼里,却确实是个少年,并没有半点出错,所以至少,人身安全能够得以保障。
而且,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这府上的贵客,应该也不会至于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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