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苦,入骨的火辣。
荀冉的口腔近乎炸裂,手脚臂膀痛似虫噬。
他只觉头痛目眩,强自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身处一古色古香的小屋中。与他迎面立着一面六扇山水屏风,将本就不大的屋子分作两半。屋内焚着不知名字的清香,引得枯渴难耐的荀冉一阵剧烈的咳嗽。
“水,水......”
荀冉本能的喊出两个字,声音却像焚烧的秸秆般枯冷。
“少爷您终于醒了!”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女童又急又喜的从屏风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
荀冉抓过茶杯一饮而尽,却仍觉口渴难耐,一连饮过两壶茶水后才仰面躺倒在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我这是在哪儿?”他之前在海滨游泳时不幸被巨浪卷走,之后便不省人事,想不到醒来后会出现在这么一处古怪的居所。
这难道是在拍戏?
“这是什么剧组?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鬟顿了顿,一脸疑惑的望着荀冉:“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啊,这里是崖州荀家啊。”(注1)
“咳......”荀冉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因为疼痛猛的抽搐了一瞬。
“你说,这是,这是崖州?”
他仔细观察小丫鬟的表情,发现对方一脸天真,不像装出来的。他环顾四周,也并未发现摄像机和轨道幕布。
嘶。
荀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强忍着疼痛半坐起身,吃惊的望着女童。
即便荀冉并不是搞历史研究的,也知道这崖州是一古称,难不成他竟然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
“现在是什么年号,朝代?”
“如今是元乾八年啊,朝代,朝代又是什么?”
小丫鬟痴痴的望着荀冉,似乎不明白自家少爷在说些什么。
“呃......朝代就是国号,咱们国号是什么?还有这位姑娘是你救的我吧,谢谢你啊。那个,你叫啥来着......”
小丫鬟闻言竟抽泣了起来,边哭边踢打床边的灰褐色矮几。
“少爷您不会真的傻了吧,这是大唐朝啊,奴婢是你的贴身丫鬟扶春,您怎么能,怎么能把奴婢也忘了呢。”
荀冉只觉一阵眩晕,看来这真的不是在拍戏,自己真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唐朝,嗯,确是一个不错的朝代,至少不会兵荒马乱,只是元乾这个年号似乎没有听说过......
他前世本是一个摇滚乐队的主唱,既不会搞化工造火药来科技强国,也不能编故事写美文做狗头军师,自己这样的人在古装宫斗剧里可是活不过三集啊。
“少爷,咱们崖州荀家可就您一支独苗,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等等,扶春你刚刚说什么,我是荀家独子?我们家是做什么的,有钱吗?”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自己已经穿越到这里,就要尽可能多的了解这里的信息,要不然连自己在这里的家人都蒙混不过,还怎么往下混啊。
“咱们荀家虽没出王侯将相,但在这崖州也可算是一大户,主要经营丝绸瓷器生意,少爷您是老爷的独子,当然有钱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小丫鬟反绞双手,支支吾吾道:“自打老爷去世后,陈家盯上了咱荀家的生意,他们有个在朝里做侍郎的远房表亲,仗着他在朝中的关系,把咱荀家的生意吞了不少。”小丫鬟顿了顿,跺脚道:“但便是这般,咱荀家在这崖州城生意也是最大的,远不是什么陈家,苏家可比的。”
荀冉心中一沉。
看来自己生在了一个商贾之家,还很可能是个官商。他虽然前世没看过多少史书,但多少读过一些名家撰写的文章,知道官商的浮沉全在朝廷一念之间,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如今自己这个便宜老爹驾鹤西去,当地的望族当然会眼红这块肥肉,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若放任不管还真不好说将来会发生什么。
“少爷,少爷?”扶春伸手在荀冉眼前晃了晃,生怕自家少爷再被勾了魂去。
“嗯......”荀冉沉思片刻,冲扶春说道:“我可还有什么亲戚,额,我娘亲可在这崖州城?”
小丫鬟挺了挺胸脯笑道:“老夫人前些日子去泉州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咱们荀家虽然算是大族,但因为分家分的早,只有二老爷和三老爷这两支。噢对了,少爷这次意外落水还是三老爷派人通知官府营救的呢。”
荀冉残存的记忆里关于这荀家老二、老三的片段并不多,他只知道他二叔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五短身材,喜欢没事提笼遛鸟,逛逛青楼,应该属于童畜无害的类型,荀家家大业大,养他一个闲人倒也无不可。只是自己这个三叔......
荀冉印象里,自己这个三叔是个颇有才学的儒商,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入朝为官,但与崖州城乃至整个珠崖州的官吏都有结交,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去世之后,都是三叔在总揽荀家大权,可以说是荀家的实际掌舵人。自己虽然是大房独子,但毕竟年轻,要想短时间在荀家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怕是不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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