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虽还挂着“荣国府”的牌匾,但如今袭的却只是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且这个爵位到这一代已是到头。
“若不是尚有御赐的府邸在,那荣宁二府怕是早就不复存在。”吴贵妃可惜道:“那贾才人当真是个妙人儿,她还常来你这儿吗?”
“自然是来的,贾才人可是我给青鸟找的老师。”郁偆得意道。
吴贵妃点头道:“贾才人的文采,如今教教青鸟确实是够的,不过等青鸟再大一些,可不能再让贾才人……”
“你可是怕青鸟和贾才人太亲近了,与我离了心?”郁偆问道。
这一点郁偆倒是不怕,贾元春何等清醒的一个人,最知道如何在这宫中生存。
青鸟如今渐大,身边伺候的奶妈嬷嬷再也无法管住青鸟,更没有资格来管束青鸟,郁偆若是不在青鸟身边,青鸟很有些任意妄为的苗头。贾元春好歹是青鸟的长辈,在郁偆不在青鸟身边你的时候,贾元春好歹能劝着些,青鸟也会听进去些许。
郁偆很放心,贾元春能安心,青鸟的安全又能得到保障,当真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除了青鸟。
“贾才人都很久没来看我了……”青鸟垂头丧气地道。
郁偆理了理青鸟额前的碎发,安慰道:“贾才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随时随地陪着你的。”
自林黛玉成了准王妃,贾元春就越发低调了。
荣国府的姻亲遍布,其中最拿得出手的两门姻亲,就是王家和林家。这两家,一个是贾元春的舅家,一个是贾元春的表亲,可贾元春姓贾,这两门亲缘,在实际情况中,并不能给贾元春带来很大的帮助。
“可是……”青鸟眨了眨了眼。
郁偆笑道:“你这样的也没用,我可不会帮着你,让人将贾才人叫来。今天的功课是不是好没做好,快去做不好,如果做不好,可是不准吃饭的。”
青鸟噘着嘴,道:“知道,知道,我现在就去。”
郁偆拍了拍郁偆的手,道:“若是你早点做好功课,我亲自带你去贾才人那儿,如何?”
青鸟的眼睛瞬间量了起来,“嗯,我一定早点做好。”
“做的快还不行,还得做的好,不然……”郁偆伸出食指,在青鸟眼前摇了摇。
青鸟再次有些泄气,不过很快又有了信心,“一定不会让妈你失望的,你先让人去通知贾才人。”
“如今林姑娘成了王妃,可真是要恭喜才人了。”揽筝抱着一树红梅,欢喜道。
贾元春看着那树红梅,道:“这花倒是不错,不过话你却说错了,那是林家的喜事,怎么能恭喜起我来。”
揽筝束手束脚道:“奴婢多嘴,请娘娘责罚。”
“这花儿开的不错,你再去剪一树来。”贾元春再不多言。
有时失望多了,带来的并不是绝望,而是无限的迷茫,完全不知自己该走向何处。
通过宫中的太监,贾元春多少能知道一些家中事,大房的贾涟捐了一个官,此生仕途已是无望,宝玉又不爱读书,整日在女儿堆里厮混,不知上进,若是指望小一辈,那时间也太过漫长了。
贾元春被家种长辈送进宫来,并不能说是家中长辈对她不好,若是不曾进宫,她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如今的权利和富贵。
家族给她带来许多,贾元春同样要回报多多,从来没有只享受,不付出的。再者,比起家中其他女儿来,贾元春已是其中最好的了。
等郁偆带着青鸟来拜访的时候,贾元春已收拾好心情,并让人准备了不少青鸟爱吃的点心,等着青鸟来品尝。
郁偆看着贾元春,歉意道:“真是打扰你了。”
贾元春扯了扯嘴角:“哪有什么打扰的,娘娘来带着青鸟来此,当真是我欣喜不已。”
“既然高兴,怎么不笑呢?”郁偆问道。
人生如此艰难,是不是就会被人往嘴里塞上一把黄连,那苦味能将心中所有的甜给抹去,再也无法回味。
郁偆何尝不苦,这深宫中的女子,又有哪一个是不苦的。感觉不到苦的人,除非这人间帝王能将那人永远的捧着哄着依着,千年不变,万年不改,永世长存。
只是,如今的那个帝王,广大的心中,只装的进天下大事,其他的再也进不去。
郁偆叹道:“何必自寻烦恼?”
贾元春笑了起来,可那笑比哭还惨烈:“娘娘说的这些,妾都知道,只是我不去寻那烦恼,烦恼它自己也会找上门来,让人躲也躲不掉。他们何曾没有听过冰山难靠,更何况我还成不了那冰山。”
有时候人活得太明白,实在不是一件幸事。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那冰山,又为何要去承载那么多人的命运?”郁偆无力地问道。
“娘娘不懂……”贾元春惨淡道。
青鸟默默吃着点心,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虽然有些听不懂,但青鸟想要了解。
‘大人说话怎么那么复杂呢?’青鸟歪头想到。
贾元春明显不在状态,能不失礼数地将郁偆母女两人招待好,就已经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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