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卿衙门里的职位,侍郎和右都御史为正三品,全国上下那么多文官,每三年出三百名进士,还有各路乙科出身的官员以及传奉官、监生官,想做到这样的级别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溪没那么多想法,人人都想加官进爵,唯独他想“缓一缓”,倒是胡拱劝他争取外放的事,他很赞同,但以他的年岁,朝廷要放他为一地父母官,怎么也要等个三四年,那时弘治皇帝生命进入尾声,他得小心再小心,才能保证不卷入政治漩涡中。
一顿酒宴,沈溪免不了喝酒,以前他是尽量推掉,可自从当了官后,这种应酬已是避无可避,面对同僚总得喝上几杯,否则就是不给面子。可他酒量一般,喝上几杯就算不至于发酒疯,也觉得头晕脑胀的。
吃过酒宴,已是二更过半,差不多晚上十点。
这年头的人崇尚早睡早起,二更半绝对算得上夜深人静,到处只闻犬吠声。
众人出来,好在鸿胪寺有专人相送,不然沈溪非常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家门。跳上马车,他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过了大约两刻钟才赶到街口。沈溪没让随从相送,而是独自进了胡同,提着个昏暗的灯笼等在那儿的朱山,这会儿早就哈欠连连。
“少爷,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再等下去,我都快睡着了。”
朱山脸上带着几分懊恼,很显然家里为了今日谢韵儿的生日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可沈溪没回来,家里只能将就吃了。之前沈溪便交待过,他若赶不及回家,家里面不用等,若公事繁忙或许还会彻夜不归。
回到家中,小院里亮着灯,不过沈溪头却越来越沉。
谢韵儿打开门迎出来,出的却是沈溪的房门……显然她一直在里面等,一向睡得挺早的林黛闻声也起来了,不过小妮子此时已是睡眼惺忪。
“相公又有公事?”
谢韵儿说这话时,脸上多少带着幽怨之色。本来沈溪替她庆祝生日是值得开心的事,人在异乡,家里人未必会记得她哪天过生,现在沈溪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记得她,让她很感动,可沈溪却说到没做到,在她生日这天放了鸽子。
沈溪找了凉毛巾擦洗脸,叹道:“你也知道我今天跟鸿胪寺的人去城北迎接外蕃使节,一直等到天黑后才算完事,之后是例行酒宴,翰林院的人以我居首,我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参加,折腾死人了!”
“嗯。”
谢韵儿虽然心中稍微有些不快,但听完沈溪解释,也就释怀了,心想:“我与他什么关系,他能记得我的生日就很开心了,哪里敢再苛求什么?”
沈溪回来,林黛见没什么事情便回房睡觉,谢韵儿忙碌着帮沈溪端茶递水,沈溪喝了半肚子酒,喝什么都不对味,好在他还记得对谢韵儿的承诺,送她生日礼物。
沈溪将放在抽屉里的房地契和租约拿出来,放在桌上,道:“说好给你的礼物,虽然迟了些,但好在今天还没结束……”
谢韵儿好奇地接过,拿在手上,对着灯光一看,赶紧把东西稍微远离烛火,免得不小心将契约给烧了。
“你……你从何而来?”
谢韵儿满脸惊喜之色,瞪大了眼睛,比她见到御赐墨宝时尚要激动三分。
“那天李家送谢礼,连着画一并送到的,本想在你生日时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总算在子时前赶回来了,你快收好吧。”沈溪道。
谢韵儿没说什么,低着头到了床前,等她坐下后,却忍不住呜咽起来。
沈溪没有过去劝,他知道这是谢韵儿的心结。
见到谢家老宅、铺子的房地契,她自然想到背后经历的那些磨难,卖房卖屋只为有钱疏通,迎回祖父和父亲,最后不得已颠沛流离回汀州,一家人处处遭遇冷眼……
种种一切,好似到今日为止有个了结……
听着谢韵儿的哭泣声,沈溪忍不住叹道:“有什么委屈,哭一哭也好,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想哭一场。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呵呵……”
谢韵儿抬起头,擦了擦粉颊上的泪水,勉强一笑:“相公安慰人的方式真独特呢。”
沈溪笑道:“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挺会安慰人的。”
谢韵儿低声啐了一句,却将手上的契约郑重收好,双颊红彤彤地,走到沈溪跟前:“相公如果不想再吃东西,那就早些安睡,明天相公还要去翰林院上班呢。”
沈溪直接起身,到了床边,往下一躺:“想吃也吃不下,喝多了酒,肚子和脑袋都好难受。”
“嗯。”
谢韵儿乖巧地吹灭蜡烛,端着木托出房门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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