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汇出是出了一通恶气,但是储备良久的库存却被清空一气,她围着吃的七零八落的盆盆罐罐走了好几圈,默默念叨了好几次舍不得兔子赶不走狼,心里这才略略好受些。
刘嬷嬷出来受了风,咳嗽愈发厉害,自辛汇的不着调说起,到她做事如何糊涂任性,又说她和楚王之间一味任性,只图自己高兴,尽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辛汇张了半天嘴,到底抹不下面子说新婚之夜楚王是如何无耻卑鄙加不入流,一颗大头睡得她至今肋骨生疼隐隐作痛。
又见嬷嬷神色憔悴,也知道刘嬷嬷虽是絮叨,到底是真心为自己好,便妥协的吁口气:“那嬷嬷说,珍儿该怎么做吧。”
刘嬷嬷精神一振,生怕她忘了前言,又絮叨一遍:“夫人新到楚宫,宗亲原在陈国,可以依仗的只有王上一人尔。可这些日子,夫人除了打发了几个碎嘴的丫头,成日胡闹之外,对王上可有一丝关心?”
辛汇眨巴眨巴眼睛:“那几个宫娥成日叽叽咯咯说我坏话,说也罢了还传给别宫听。我便是撵了她们,这也不对么?”
刘嬷嬷便一副“还是太年轻”的喟叹:“这楚宫中,旧爱新欢,哪一个不是巴巴的看着夫人,只等着你行差踏错……那几个宫娥固然异心,但是向来只是放在外间洒扫,入不得身旁,听的些许皮毛又有何妨?你不声不响打发了去,下回再放在你身旁的人,怕便不是我们能这么容易找出了。”
辛汇哼了一哼:“还不是怨那成日花天酒地卯着劲往宫里拉人的祸头子……”要不是他往里面放了这些多人,怎么会这样多的麻烦事。
“胡闹。”刘嬷嬷微微气恼,她本身认真的性子,当下便道,“夫字天出头,这世间男儿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妻,也有三夫九嫔二十七世妇……夫人自要有夫人的雅量和风范,此话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
辛汇眼睛便去看那几案上一对白玉鸳鸯,鸳做油器,鸯做灯引:“既是如此,为何儿女婚嫁却要用那鸳鸯为介,鸿雁为媒,可听说,在生愿作鸳鸯鸟到死如花也并头。”
刘嬷嬷见她冥顽不灵,气的嗝的一声打了个大嗝,美牙慌忙帮她顺气,只用眼神拼命瞅自家小姐:少说一句不会少块肉罢。
“你这话,却是从什么地方听来——哎,我是管不了你了,也没脸再去见我家夫人,左右明日我便一根白绫……”她说着便哆哆嗦嗦起身。
辛汇唬了一跳,却不知道哪里又说错甚么,只慌忙起身拉住这个祖母亦仆亦友的老祖宗,好声好气说了好些软话,又一并允诺自当好好听她,这才稍稍令她顺了顺气。
“小姐真的听老身的?”
“听,自然听,祖母可吩咐了,您的话就是她的话,当句句听。”
“不要嬉皮笑脸。”——辛汇立刻止住笑意。
“好生听着。”——辛汇竖起了耳朵。
“小姐新到楚宫,宗亲原在陈国,可以依仗的只有王上一人尔。”又是这句,辛汇暗暗嘀咕。
“换言之,小姐的所有命运都掌握在王上手中,可是对这样的王上,小姐可曾去想过,王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喜爱什么样的女子?厌弃何样的女子?”
辛汇想了一想:“好嬷嬷,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个还好说,我细心记下便罢——可是,不管他喜欢他什么样的女子,我都还是我啊,也变不成别的样子。”她的话里隐隐带着苦恼,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门外已经走至偏殿的脚步顿住,尔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晏隐跟在他身旁,步伐轻捷如猫。
“王上,不进去了吗?”
“寡人已经听了你的劝,今日来了坤和宫,还不够么?”
晏隐摊手:“但是,只是看一眼,也生不出孩子来啊。”
“你这么想要个孩子,那你怎么不去?”
男子白皙的脸上隐隐一闪的酷意,眼眸漆黑如墨,郑重其事般:“王上,如果可以为您效劳,百死难辞。只是,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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