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转眼,医生给阮阮定下的回院日期即将截止。
夏悠定了明早的机票,打算让陈姐带阮阮飞回盛城。
然而,尝试过了外面的自在快乐,阮阮到底是不愿意重新回去医院那个牢笼,哭着闹着,央求夏悠再让她多待两天。
阮阮本就有心脏病,一哭起来,整张小脸更是涨得紫红,连大气都喘不上来气。
夏悠一时心软,最终答应让阮阮多留几日。不过,也就她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剧组的戏份即将杀青,趁着明晚夏悠时间上还有些空隙,她打算趁阮阮睡着,亲自将她送回医院。等回了院里,有医生的照顾,也就没什么事了。
阮阮的病情本来就没什么准信,先天的毛病,更是连药物都无法控制。
夏悠不忍心见她哭,但也终归不能拿阮阮的命当赌注。
现在,她只求送阮阮回医院之前,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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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片场灯光盛明,如同白昼。
此刻,夏悠还在赶拍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明后两天再赶工几场,她在整个《御前女捕快》中的戏份,就全都杀青了。
想到这里,夏悠不由地大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看见霍岐南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对她而言倒也是好事。
如昼一般的灯光里,夏悠稍稍抬眼,往片场周围望去。很明显地,就能看见监视器一旁,那两个矮小的人影。郁默和阮阮似乎都很喜欢片场,每次夏悠开工,都吵着闹着要跟来。
前几天剧组施工留下了一滩沙,此刻,郁默忽然起来玩心,低下头去堆沙子。阮阮还坐在轮椅上,眼巴巴地看着郁默,却不能陪他玩,显得有些失落。风一吹,沙子全都扬了起来,郁默光顾着玩,结果毫无意外地,被沙子迷住了眼。
异物进了眼睛,肯定是不好受的。眼见郁默正要伸手去揉,夏悠心里一急,正打算过去帮忙。然而,还未等她迈开步子,霍岐南已经先一步走到郁默身边,蹲下身去替他吹眼睛了。
等郁默恢复活蹦乱跳,他又站起身来,替阮阮将腿上即将掉落的羊绒毛毯重新盖好。最后,才站定身,朝向夏悠,微微勾了勾唇。
夏悠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他那么悉心的关怀着两个孩子,竟是稍稍有些心动。
不过还好,她铁石心肠地很,一定不会被霍岐南的任何小举动而感动。
只不过,内心那一点点松动的雀跃,却根本无从解释。
夏悠回过头,不再去看他的表情。戏服有点紧,转头的时候,肩上略显桎梏。夏悠拿起手头的道具剑掂量了几下,重新投入拍摄。
夜幕降下来,风也渐渐大了。
霍岐南生怕两个孩子冻着,便把他们俩带到了监视器后头。监视器后扎了一个棚,四面只开了一边,风进不去,暖和得很。霍岐南就坐在两个孩子面前,既能同导演探讨拍摄,也能顺便照顾着两个孩子。
郁默蹲在地上,拎着个树枝,不知在描描画画些什么。阮阮躲在身后,又看不见郁默在地上涂什么,就好奇地问:“默默,你在干嘛呀?”
“我在画你呀。”郁默仰头,小脸笑开了。
“给我看看。”阮阮张头探脑,迫不及待地想要。
“好呀。”
郁默站起来,一闪身,阮阮就看见了他在地上画的东西。一个小人,还扎着两个小辫子,阮阮不禁抱怨:“画的这么难看,真的是我吗?”
一听阮阮嫌弃画不好看,郁默立刻闪身蹲下去,拿着树枝继续描:“那是因为我还没画好呢,等画好了肯定好看。”
“那我等着。”阮阮偷笑。
郁默一门心思地画着,阮阮就躲在他的身后看。因为心脏的毛病,阮阮早就不能和平常小朋友一样生龙活虎地玩闹,所有童年的游戏,她也就只能当个旁观者,却不能亲身参与。
大概是画的太认真了,一不留心,郁默的围巾就从脖子里脱了下来,掉到了地上。
片场的地上常年不打扫,围巾一掉下去,便沾了一层灰。
阮阮赶忙说:“默默,你围巾掉了,赶快捡一捡。”
“等等捡。”郁默说。
“围巾不围着会冷的。”
“我还差两笔就画好了,等一会啊。”
“那好吧。”阮阮蔫蔫的。
过了好一会,阮阮也没见郁默画完。此刻,他的脖子还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里,阮阮怕他冻感冒了,就想着自己动手去捡。阮阮虽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不过就是捡块围巾而已,她心想着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从轮椅上挪动身子,撑着手,想要走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轮椅并未上刹车,阮阮整个身子撑在轮椅上,轮椅着了力,不由地往后退。瞬间,阮阮就从轮椅上跌落了下来,后背着地,重重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临跌下去的时候,阮阮稳稳地将围巾攥进手心,却为时已晚。
砰——
霍岐南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立刻起身往棚内走。
刚走近,就听见郁默大喊了一声:“阮阮!”那声音足够像是受了惊吓。
霍岐南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去,却看见阮阮已经摔倒在了地上,而手里还攥着郁默的围巾。围巾沾了尘土,脏兮兮的,但阮阮却死命地抓着,一丝不苟。
霍岐南赶忙走上去,毫不嫌弃阮阮一身的灰,抱进怀里:“阮阮,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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