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傍晚,平原上夜风肆虐。
夏悠想着白天收工时的事,心里总不踏实。霍岐南打量的目光,以及那句脱口而出的话,都令她着实不安。
她恍惚觉得,这个夜里总有什么要发生。
夏悠感觉不安的时候,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总是打个电话给阮阮。毕竟,在她眼里,自己的事总不及阮阮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然而,为了让雏鹤在最自然的生态下孵育,院内所有房间,都是屏蔽信号的。所以,当夏悠想打电话的时候,就必须在院内中庭的空旷区域才能接通。中庭里没有人,摄制组的人也全在外面,在这里,夏悠也不用担心任何记者狗仔监听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阮阮呢喃的嗓音,以及赵医生对病情稳定的宽慰,都让夏悠松了一口气。
一场通话下来,她心里的忐忑已经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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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夏悠正准备往房间里走,却隐隐约约地看见黑暗里有个人影在朝她迎面走来。
那影子身形颀长,无处不透露着一股从容的气质,加之谙熟的轮廓,夏悠没有理由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她也不畏缩,直接迎上去:“霍先生,这么巧。”
霍岐南从灯光昏暗处走出来,眯眼笑着:“这后院里就住了我们两个人,出来遇上的几率是二分之一,没有巧不巧合,只有愿不愿意。”
“我还以为霍先生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她吁了口气,往手上搓了搓:“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进去了。天冷得很,像我这样的三流小明星,冻感冒了可是没人乐意管我死活的。”
“夏小姐不是说你有喜欢你的很多影迷吗,我想他们会乐意的。”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我的影迷。”夏悠收紧了身上的大衣,虚晃地笑着。
“我想我可以算一个。”霍岐南定定地说:“我看过几部夏小姐演的电视。”
“霍先生真是往我脸上贴金了。”
夏悠轻笑了几声,就开始往院内走。看起来,她似乎很懒得和霍岐南玩这样虚头晃脑的游戏。实则,没有人知道,夏悠此刻忐忑不安的内心,正如擂鼓。可偏偏她越是心里没底,就越爱装作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刚迈上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喝止。
“等等——”
“怎么?”夏悠回头,脸上不耐烦。
霍岐南踱步走向她,由远及近的锐利眼神,仿佛是在审查犯人:“我想问问夏小姐,白天对摄制组工作人员说的那句,暗河里会有食人鱼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随口一说,霍先生何必放在心上。”
“这句话实在不像是随口一说。”
夏悠皮笑肉不笑:“这就好比,我今天说石头里能蹦出猴子。这不过是一时的念头,难不成我说了就能兑现了?这未免太可笑了。”
末了,她还不忘添油加醋地补了一句:“霍先生,何必那么较真。”
霍岐南没再回应。
没了人声,中庭内阴沉沉的。夜幕渐渐落下,他在黑暗里沉默,仿佛也一并融入了黑夜里,再也寻不见。
夏悠没去看他的表情,也不乐意再去理会,径直往院内走。院内的长廊很黑,黑得险些令夏悠的夜盲症发作,好在前几日连续服了几粒维生素a胶囊,已经好了大半了。
她恍惚想着,要是这夜盲症严重一点就好了,严重到让自己直接瞎了也好。不止眼盲,还能心盲,这是夏悠最想要的效果。如果再奢侈一点的话,她还想要失个忆,最好还是能选择性的失忆,把好的都留下,把坏的全忘光。
只可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顺应人心,顶多就是少一点背道而驰。
夏悠这样想着,仿佛也觉得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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