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后来,他在李嘉悦的帮助下逃出离宫,只身前往建康。他化名荀玉,在建康呆了整整三年,却得不到有关她只言片语的消息。
这些往事,如今回想起来,竟觉遥远得如同前世的记忆。只有她的轮廓,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荀玉猛地灌下一口酒,想起当年与她同游游园会时玩的那个游戏。她被老板藏起来,而他则要根据提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她找到。
众里寻她千百度。
彼时心有灵犀,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第一时间便猜到她的藏身之处。
而今,他又何止寻了她千百度?
她已不在灯火阑珊处。
门外一阵吵嚷,几个船夫模样的人前后走进酒铺,吆喝着要酒喝。老板连忙放下酒碗,起身招呼他们。
刚坐下没多久,一名船夫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荀玉手中的耳坠,啧啧惊奇道:“哟,真没想到,我老张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宝贝耳坠!”
船夫话未说完,荀玉如遭雷击一般腾地站起来,扬起手中的耳坠,急切问道:“你说什么?你以前见到过这只耳坠?”
船夫愣了愣,眼前的男人虽是布衣打扮,甚至有些寒酸,可浑身上下却莫名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那种不怒自威的尊贵与霸气,叫人生生地感到敬畏。
“见……见过。”船夫吞了吞口水。
“什么时候?”荀玉迫上前一步,紧紧攥着耳坠,掩饰不住心里的急切与喜悦,就好像濒临绝望的沙漠旅人见到了茵茵绿洲。
船夫一五一十道:“好像是两三年前吧,我见过一个女人也有这耳坠,她坐我的船南渡。这坠子太稀奇了,还差点被人抢去呢。那女人性子可不是一般的烈,抵死不肯给,说是祖上留下来的。我看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孤儿寡母怪可怜的,就出手替她教训了那个抢耳坠的混账。我还很奇怪地问她,怎么只戴着一只耳坠,她说另一只弄丢了……”
不等船夫说完,荀玉急不可耐地打断他:“你可记得她坐船南渡去了哪里?”
“京口。”船夫想了想,肯定道:“我记得很清楚,她在京口下的船,说是带孩子回老家。”
荀玉二话不说,箭步冲出酒铺,几乎是一路跑着朝城外赶去。期间冲撞了多少行人,他都不在乎。
若是坐今夜子时的最后一趟渡船,明日破晓时,一定能到京口。
夜渐渐深了,风转急,吹落片片玉兰花瓣,宛若一场初雪,洁白柔美的花瓣纷纷扬扬,款款洒落。
荀玉气息粗重急促,脚步却没有丝毫放缓。他的唇畔含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温柔得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玉琼,原来你早就回了京口。怪不得我在建康三年,得不到关于你只言片语的消息。
谢天谢地,我不需要等下辈子与你重逢。这次不会再出差错,纵使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一定要找到你。</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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